夜色像一块温润的碧玉，将整颗星球包裹。洗灵溪的水流声渐缓，水面上漂浮的绿色光点如同散落的星辰，随着晚风轻轻摇曳。杨月靠在发光的古树下，指尖流淌的神源细胞与树皮上的纹路产生共鸣，那些曾经晦涩的法则印记，此刻竟像活页书般在她脑海中缓缓展开。
“原来如此。”她轻声呢喃，掌心的法则印记突然亮起，与远处九根法则之柱的光芒遥相呼应。神源细胞激活度突破9%的瞬间，某种尘封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那是混沌宇宙诞生之初，法则之力尚未分化时的原始形态，与此刻圣林的生命法则竟有着惊人的相似。
“娘亲。”杨知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捧着几片翡翠色的树叶，叶片边缘还在滴落晶莹的露水，“森林族首领说，这些是‘灵叶’，能稳固刚激活的神源细胞。”
杨月接过树叶，指尖触及叶片的刹那，一股温和的生命能量顺着经脉游走，将那些因洗灵溪试炼而躁动的神源细胞一一安抚。她看向不远处正在交流的森林族，首领正用藤蔓在地面勾勒着复杂的星图，绿色的光痕在虚空凝结成古老的文字。
“他们在说什么？”杨战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他赤裸的上身此刻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金色纹路，那是战体在生命法则滋养下初步复苏的迹象。刚才在洗灵溪里，他硬是扛住了三次法则冲击，神源细胞激活度比杨月还高了0.5%。
“在讲神灵界的历史。”杨逸臣推了推重新焕发光泽的智慧纹章，“根据森林族的记载，神灵界并非自然形成，而是创世者用自身法则骨骼搭建的‘法则熔炉’。九根法则之柱是熔炉的支架，裁决殿则是掌控熔炉的核心枢纽。”
他指向星图中最亮的一点：“但在三千纪元前，一场‘法则风暴’席卷了这里。创世者为了镇压失衡的法则之力，将自身神源细胞融入九根支柱，从此神灵界便陷入了‘自我修正’的状态——我们遇到的距离法则，其实是熔炉的自我保护机制。”
张峰突然从《华夏仙典》中抬起头，书页上的文字正与地面的星图产生共鸣，泛着淡淡的金光：“书上记载，混沌宇宙的法则源自神灵界的碎片。你看这段‘太初章’，描述的天地初开景象，和森林族说的法则风暴后的场景一模一样。”
杨月心中一动，突然想起洗灵溪中感受到的法则律动。那些绿色光点在冲击神源细胞时，并非单纯的破坏，更像是在“重塑”——就像铁匠反复捶打铁块，去除杂质，留下最精纯的部分。
“首领说，洗灵溪的水流其实是创世者的神源细胞残留物。”杨知渊补充道，他指尖的平衡纹章与地面星图同步闪烁，“但这些残留物正在衰减，再过千年，圣林的法则之力就会彻底消散。”
这个消息让众人沉默。如果连最后的生命法则之地都将消失，那他们修复神灵界的计划，岂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
“未必是坏事。”王灵灵突然开口，她掌心的黑色星石正悬浮在洗灵溪上方，吸收着绿色光点，“冥界的法则告诉我，‘消亡’本身就是平衡的一部分。创世者留下的或许不是永恒的法则，而是让后来者学会‘创造’法则的方法。”
话音刚落，森林族首领突然站起身，翡翠色的翅膀在夜风中微微震颤：“外来者，你们通过了根须试炼，但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他指向圣林深处一座被藤蔓覆盖的山峰，“那里有‘法则之种’，是创世者留下的最后馈赠。但要拿到它，必须穿过‘遗忘迷雾’——那是法则风暴后残留的混沌之力，会吞噬一切记忆。”
“吞噬记忆？”生命之主刚用星草救醒那位暗影宇宙的虚空之主，闻言顿时皱起眉头，“没有记忆，就算拿到法则之种又有什么用？”
“创世者说，唯有忘记‘过去的强大’，才能触摸‘真正的法则’。”首领的声音带着古老的威严，“你们这些来自混沌宇宙的强者，最大的枷锁不是神源细胞的激活度，而是对‘力量’的固有认知。遗忘迷雾会剥离你们的修为记忆，让你们以纯粹的‘凡胎’面对法则之种。”
队伍里顿时响起一阵骚动。金属之主的机械眼闪烁着红光：“这简直是胡闹！没有修炼法门的记忆，就算得到法则之种，我们也不知道如何运用！”
“或许，法则本就不需要‘运用’。”杨知渊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的星纹，那些纹路突然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手臂，在皮肤表面形成平衡纹章的图案，“就像呼吸，不需要刻意记住方法，却能自然而然地进行。”
杨月看向那些面露犹豫的宇宙之主，他们中不少人在混沌宇宙称霸数十万年，早已习惯了依靠积累的修为碾压对手。让他们放弃引以为傲的力量记忆，无异于让猛虎拔去獠牙。
“我去。”张峰突然合上《华夏仙典》，书页合拢的瞬间，那些闪烁的修炼法门突然化作一道金光，钻进他的眉心，“刚才在洗灵溪里，我试着按书上的法门运转神源细胞，结果差点被法则之力反噬。反倒是放下法门，顺其自然时，共鸣反而更强。”
杨战拍了拍他的肩膀，战刀在手中发出嗡鸣：“老子陪你去。反正老子的战体修炼法门，到了这里早就不管用了，忘没忘也没啥区别。”
水心长老也站起身，她身边的弟子们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眼神已经重新燃起斗志：“我等修水之道，本就讲究‘随波逐流’。遗忘迷雾，或许正是我等突破瓶颈的契机。”
半个时辰后，一支精简过的队伍在山脚下集结。除了必须留下照看伤员的生命之主和几位宇宙之主，杨月带着九大徒弟，杨战、张峰、杨知渊、王灵灵等核心成员，以及三十名状态较好的弟子，准备踏入遗忘迷雾。
森林族首领递给杨月一枚绿色的果实：“这是‘忆魂果’，若在迷雾中失去方向，捏碎它就能唤醒一丝本源记忆。但记住，最多只能用三次——过度依赖过去，会被迷雾彻底吞噬。”
杨月将忆魂果分给众人，深吸一口气，率先踏入那片笼罩着山峰的灰白色迷雾。脚刚踏入的瞬间，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洗灵溪的水流声、森林族的低语、甚至身边同伴的气息都瞬间消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白。
“这是……”她下意识想调动神源细胞，却发现脑海中关于如何催动法则的记忆竟变得模糊。洗灵溪试炼时的感悟还在，可具体的运转法门却像被蒙上了一层纱，怎么也抓不住。
“别慌！”杨战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老子刚才试着回忆战体修炼的口诀，结果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娘的，这迷雾真能删记忆！”
杨月顺着声音摸索过去，指尖突然触碰到一片温热的皮肤——是杨战的手臂。她能感觉到他体内的神源细胞正在无序冲撞，显然失去了修炼法门的指引，连最基础的运转都变得困难。
“别刻意去想。”杨知渊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他的气息异常平稳，“平衡法则告诉我，忘记‘方法’，才能记住‘本质’。就像走路，你不会时刻想着先迈左脚还是右脚，但你永远不会摔倒。”
杨月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放弃回忆修炼法门。当她不再执着于“如何调动神源细胞”时，掌心的法则印记突然自行亮起，与迷雾中飘散的灰白光点产生了奇妙的共鸣。那些光点并非吞噬记忆的混沌之力，而是尚未被解析的原始法则碎片。
“你们看！”张峰的声音带着惊喜，“这些光点……在跟着我的呼吸跳动！”
杨月睁开眼，果然看到无数灰白光点正随着张峰的呼吸频率起伏。当他吸气时，光点汇聚成流；呼气时，光点又四散开来，如同潮汐涨落。而张峰的神源细胞，竟在没有任何法门指引的情况下，顺着这个节奏自行运转起来。
“是‘本能’。”王灵灵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她的身影在迷雾中若隐若现，掌心的黑色星石散发着微光，“冥界的亡魂忘记一切后，反而能触摸到轮回的本质。原来创世者要我们忘记的，是后天习得的‘技巧’，留下的是先天拥有的‘法则本能’。”
众人茅塞顿开。杨战不再试图回忆战体法门，只是像在混沌宇宙时那样，凭着战斗本能调整呼吸，体内的神源细胞果然渐渐平稳，甚至比之前运转得更加流畅；张峰索性放开《华夏仙典》的记忆束缚，任由神源细胞随着光点潮汐自由舒展，书页上的法门虽然想不起来，可那种与天地共鸣的感觉却愈发清晰。
迷雾中的行走不再是煎熬。失去了记忆的干扰，众人反而能更直观地感受法则的流动。杨月发现，那些灰白光点其实是不同法则的原始形态——有的像火焰般跳跃，有的像水流般蜿蜒，有的像金属般凝固，当它们靠近时，自己体内对应的法则印记就会产生共鸣。
“前面有光！”杨知渊突然喊道。
众人顺着他的指引望去，迷雾深处果然透出一缕柔和的绿光。随着不断靠近，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在他们眼前展现出一片奇异的谷地——谷地中央矗立着一株参天古树，树干上镶嵌着九颗晶莹的果实，每颗果实都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芒，正是九种基础法则的颜色。
“法则之种！”杨月心中一震，那些果实里蕴含的法则之力，比洗灵溪的水流精纯百倍，甚至隐隐超过了她见过的任何法则结晶。
可当他们踏入谷地的瞬间，古树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九颗果实同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化作九道法则洪流，朝着众人席卷而来！
“小心！”杨战下意识挡在杨月身前，体内神源细胞本能地凝聚成护盾。但这次的法则洪流远比洗灵溪的冲击狂暴，金色护盾刚接触到洪流，就像纸糊般寸寸碎裂。
“别抵抗！”杨知渊突然喊道，他纵身跃向洪流，眉心的平衡纹章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这不是攻击，是‘融合’！”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杨知渊的身体被绿色的生命法则洪流吞没。但他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被撕碎，反而发出一声舒畅的叹息，皮肤表面浮现出与古树纹路相同的印记。
“真的是融合！”杨月反应过来，不再试图抵挡，任由蓝色的水之法则洪流将自己包裹。洪流涌入体内的瞬间，她感觉自己化作了洗灵溪的一部分，能清晰地感知到星球上每一滴水的流动，甚至能“看到”水心长老正在用最后力气为伤员凝聚水珠。
这种感觉奇妙而温暖。没有修炼法门的桎梏，没有力量等级的界限，她就是法则，法则就是她。
杨战犹豫了一瞬，也迎着红色的火焰法则洪流冲了过去。曾经能硬抗恒星爆炸的战体，此刻在法则洪流中像块海绵般尽情吸收着能量，那些因过度使用而磨损的战体纹路，正被火焰法则一点点修复、重塑。
张峰选择了黄色的土之法则，当洪流包裹他时，《华夏仙典》的记忆虽然依旧模糊，但书页上的“大地篇”修炼感悟却如同烙印般刻在灵魂深处，与土之法则完美融合；王灵灵则被灰色的冥界法则洪流牵引，黑色星石在她掌心炸裂，化作无数细小的冥界粒子，与法则洪流交织成新的平衡。
杨月的九大徒弟和 三十名弟子也各自找到了与自身法则共鸣的洪流。有的被金属法则包裹，身体浮现出流动的合金光泽；有的被风之法则牵引，在半空中自由翱翔；还有的与生命法则相融，皮肤下长出细小的藤蔓，散发生机勃勃的绿光。
当最后一道法则洪流消散，谷地恢复平静时，每个人的气息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杨月和九大徒弟，还有三胞胎的神源细胞激活度突破了15%，掌心的法则印记与古树的纹路完全同步；杨战的战体表面覆盖着一层流动的火焰纹路，呼吸间竟能引动周围的能量粒子；最惊人的是杨知渊，他眉心的平衡纹章已经与古树的根须连为一体，仿佛成了圣林法则的一部分。
“这才是……真正的神徒境。”杨月感受着体内奔腾的法则之力，终于明白为何之前的神源细胞始终无法完全激活。混沌宇宙的修炼法门就像牢笼，看似在引导力量，实则限制了法则的本真形态。
古树顶端的九颗法则之种轻轻摇曳，其中一颗绿色的果实突然脱落，缓缓飘向杨知渊。他抬手接住，果实入手即化，化作一道精纯的法则之力融入他的平衡纹章。
“创世者的意志……”杨知渊睁开眼，眼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法则之种不是用来‘获取’的，而是用来‘传承’的。我们与法则融合的瞬间，就已经通过了最后的考验。”
随着他话音落下，谷地周围的迷雾开始消散，露出通往外界的道路。众人顺着道路返回时，发现身上的疲惫早已消失，神源细胞在法则之力的滋养下熠熠生辉，连走路都带着淡淡的法则光晕。
森林族首领看到他们归来，翡翠色的脸上露出笑容：“恭喜你们，触摸到了神灵界的真谛。”他指向天空，原本扭曲的星辰轨迹此刻竟变得清晰有序，“遗忘迷雾散去的同时，距离法则也会暂时失效。三日之内，你们可以自由出入裁决殿。”
这个消息让众人精神一振。但奇怪的是，当裁决殿不再遥不可及时，大家心中的执念反而淡了许多。
杨月看向圣林深处，古树的影子在月光下静静矗立。她突然明白，创世者留下的真正考验，从来不是抵达裁决殿，而是让他们在追逐的过程中，学会放下对“终点”的执着，真正感受“道路”本身的意义。
“以后再去裁决殿吧。”她对众人说道，掌心的法则印记与圣林的生命法则共鸣，“现在我们就在圣林修行。建立一个人族基地，毕竟，这里是我们来神灵界的第一站！能与创世者留下的法则如此亲近的机会，或许仅此一次。”
杨战咧嘴一笑，握紧了手中的战刀，刀身倒映着星空中重新清晰的法则之柱：“也好！老子正好趁这段时间巩固下战体，以后到了裁决殿，总得有副像样的模样！”
张峰重新翻开《华夏仙典》，这一次，书页上的文字不再是冰冷的修炼法门，而是与他自身法则共鸣的伙伴，每一个字都在诉说着天地运转的奥秘。
夜色渐深，圣林的光芒却愈发璀璨。洗灵溪的水流重新唱起古老的歌谣，九根法则之柱的光芒在星空中交织成网，将整颗星球温柔地笼罩。
远处的裁决殿依旧静静矗立，但在众人眼中，它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彼岸，而是修行路上的一座里程碑。真正重要的，是他们此刻脚下的土地，是体内奔腾的法则之力，是终于明白——修行之路，从来不是抵达终点，而是在每一步的行走中，与天地共生，与法则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