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消息：洛字清情感漠视。
好消息：对周围的人没变化。
归根结底，到底是因为洛字清的这些朋友太过于变态。
亚智那样说，看着洛字清几乎如临大敌的样子，随后好奇的摸着下巴，“我以为你会开心。”
“开心什么！”洛字清诧异的瞪大眼睛，随后他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听你狗叫我会开心吗？”
“开什么玩笑！”
“真的不会吗？”亚智又问了一嘴。
“……”
洛字清这次犹豫了一下，最后眼神看向别处，逃避亚智的眼神，“大概有点爽吧。”
“让你开心就好。”
“真是的，要有自己的生活啊。”
“洛字清你不觉得现在说这句话有点晚了吗，我现在里里外外不都是你的形状了吗？”
“……”
原本在周围的凉风突然狂风大作，亚智感觉到什么回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影子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周围空气逐渐变得稀薄，估计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
亚智深呼吸，然后快速调整，“我说的是真的，你们生气也没用。”
洛字清看着亚智幼稚的样子，最后笑出声有些无奈，然后抬头摇了摇头，于是那些针对亚智的一切行为消失殆尽。
亚智再次感觉到了“特殊”。
“洛洛，我们都爱你。”
“嗯，我知道。”
话音落下。
还想说什么的洛字清眼眸动了几下，随后察觉到什么扭头看着同样感觉到危险的亚智，伸出手按住亚智的手，“等我回来。”
说罢，身影被浓雾包围。
然后肉眼所到之处皆为迷雾。
这样的变故太过于突然，亚智慌了一瞬，随后强行让他冷静下来，但同时他也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洛字清最好可以安然无恙的活着回来。
如果不然。
——他会和命运同归于尽，拉整个世界陪葬。
不要试图跟他讲道理，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疯子，仅此而已。
******
命运会找上来，在洛字清的意料之中，只不过来的时间稍微晚了点。
洛字清看着周围的一切，没有任何乱了阵脚，他自顾自的往前走去，脚步依旧是那样的淡然。
“这一次，要跟我谈什么。”
「你已经达到了继承神位的资格。」
“所以，你要现在把位置给我坐？”
洛字清突然笑出声，最后眼神里的冷漠目视前方，“这是你最后的考验。”
「你已经通过了。」
“看着我无法与他们更进一步，感觉不到强烈的情感，与他们任何的相处都像是中间隔了一层纱的感觉是不是让你很得意。”
「这是命运的安排。」
“那你算到我或许会自己选择死亡吗？”
「成为神，你没有任何阻挡。」
“……”
洛字清沉默。
他不知道他应该在这个时候还要说什么，诉说他的委屈还是曾经经历的一切是那样不甘心，又或者从一开始走到现在这一步。
中间但凡有一步走错，现在站在命运面前的人都不会是他。
但凡有一次停下来，洛字清就会前功尽弃。
到了现在，洛字清彻彻底底失去所有，就算朋友在面前，他能感觉到的情感也是那样的微乎其微。
更可笑的是，察觉到这种情况的他居然没有半分对命运的恼怒。
他的愤怒也随之消失。
——成为神就不能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可是那样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选择我。”
「这就是命运。」
「从选上一个人的那一刻开始，命运就已经开始转动了。」
“我坐在你的位置上，你会如何。”
「大概是消亡，从始至终，一直如此。」
“那我再问你，为什么不继续当命运之神，而是选择了消亡。”
「……我无法回答。」
第一次，神拒绝了他的问题。
洛字清一下子充满了好奇，他太想知道能有什么东西会让神也选择隐瞒。
“我可以知道吗。”
「不可以。」
“可是我想知道。”
「因为孤独。」
“……”
“什么垃圾答案。”
洛字清对于这个回答明显不满意，除此之外也说不出其他的话，这样想着到底叹出一口气，然后他看着面前若隐若现的身影。
“那我成为神后要做什么。”
「随你心情。」
“毁灭世界也行？”
「可以。」
“我无恶不赦想杀人就杀人，想爆炸就爆炸这样也可以？”
「可以。」
“……那他们在生命的尽头是生还是死。”
「这世界只有您一位神。」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洛字清抿嘴，最后转身，抬脚走了一步。
「要放弃吗？」
洛字清没有回答，犹豫着于是又往前走了一步。
「撑不下去了吗洛字清。」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洛字清的嘴角带着笑容，可迈出去的步伐是那样沉重。
「我想没有人会拒绝成为神。」
洛字清他想，如果他成为了神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是炫耀、是与其他人告知，又或者隐瞒这一切继续按照之前的生活一起在一起。
「他们无法成神，我选择的人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人。」
耳边似乎有人在叽叽喳喳，吵的他头疼，但是没有关系，他想会安静下来。
「洛字清。」
「你相信命运吗？」
洛字清停了下来，从转过身到现在他总共走了多少步他忘记了，又或者他从未放在心上去记这些步数。
脑海里回荡着往日一幕幕。
——莫戒的相处、南智的纵容、夏月的开心、洛咔的害羞、亚智受不了左乙无奈的样子，左乙见到他就想要跟他成为朋友的样子。
——在失控区经历的一切、在学院经历的一切、面对失控区全体成员等待他的死亡结局，为了研究时空回溯陷入癫狂状态的南智、被命运狠狠压制着的莫戒。
那些记忆犹如走马灯，在他的眼前放大、放慢。
洛字清沉默的看着，谁也不知道洛字清在想什么，这一刻就算是命运也已经捉摸不透。
「你在想什么。」
“成为神不就代表我又要离开他们吗。”洛字清就那样轻轻的说出来。
这个乌托邦太过于美好，美好到洛字清不愿意有任何的破坏，美好到他可以接纳所谓的朋友。
可是……经历了那些事情的他，在面对美好到事物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算计，是不是还有什么在背后等着他。
「神是孤独的。」
“……”
“……”
洛字清转过身，他眼神坚定但同时带着几分的哀伤，最后露出一抹苦笑。
“可是我，从未说过我想成神。”
“也从未想要离开我的朋友。”
……
可他不能停下。
走到这一步的艰辛他清楚。
走到这一步要付出的牺牲也历历在目。
他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可以成为最后的赢家吗？
可是为什么，他不开心。
洛字清一直在沉默。
命运一直在等待洛字清的开口。
可是答应的话一直没有说出来，反而说出来的都是一些在命运看来已经说过太多次的话。
对莫戒的无奈、对亚智的抱歉、对左乙的愧疚、对夏月的思念、对南智的无能为力、对门蓝心的不忍心。
洛字清他在一次又一次的为过去告别。
或许成为神——已经是他最后一次的告别。
“我果然还是太幼稚。”
在这种关键时刻犹豫。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或许就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吧。
“我有拒绝的权力吗？”
「可是你没有拒绝的机会。」
“那他们生老病死的时候，我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神会一直青春永驻。」
“真是残忍。”
「奇怪，这应该是天赐才对。」
“……”
“我还想说一件事。”
******
没有人知道洛字清消失的二十五分钟经历了什么，亚智就算猜到了是命运，也不清楚两个人到底会说什么。
他只能焦急的等待着。
心里默默算着时间，直到天空异象，成千上万只的鸟儿飞向高空，太阳直射到了亚智的面前。
几乎一下子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亚智屏住了呼吸，像是猜到了什么，可真到了这种时候他的内心还是在狂跳，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直到洛字清的身影出现在迷雾之中。
旁边的门蓝心和洛咔早已现身，在洛字清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就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迷雾退散。
洛字清他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只见洛字清低着头仿佛是在冥思什么，察觉到异样抬头往前看去。
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
仅仅一个眼神，就已经告诉了众人——洛字清变得更为神性、更为神秘。
洛字清那样看着，最后他闭上眼感受着什么。
他的心脏还在跳动、血液也在身体里流动，还可以呼吸。
皮肤感受着阳光的照射，感受着世间所有的一切。
洛字清看着冲过来的两人，以及反应过来想要冲过来的亚智，几乎是随口一说，“消失。”
于是。
下一秒。
除了洛字清一个人，周围的一切全部消失，阳光、空气、甚至是整个星球。
洛字清低头看去，他看到脚下的虚无与深渊，周围满是漆黑一片的宇宙，繁星不会在这里出现，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洛字清面无表情那样看着，又开口：“恢复。”
眨眼功夫。
回到了之前的时机。
门蓝心紧张的将洛字清抱在怀里，旁边的洛咔担心的上下打量，终于来到身边的亚智却不知要如何开口。
叽叽喳喳、平日里感觉到很热闹、无奈的场景。
在这一刻，洛字清感觉最多的却是第三视角。
——犹如一个小偷，在偷窥所有的幸福。
分割感充斥在洛字清的身体，面对拥抱，洛字清的大脑给出的指令就是“就是这样”。
就是现在这样就好。
为什么要拥抱。
为什么要露出激动的样子。
为什么要担心他。
仅仅是因为他们是朋友吗？
洛字清歪着头，平静的大脑给不出任何的回答，他缓缓抬手，最后落在了门蓝心的脖子上。
那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门蓝心或许是第一时间被洛字清的动作吓了一跳，但随后他又咧着嘴主动靠近，抱着洛字清的手毫不减弱。
“随你。”
“如果你开心，一切随你。”
无底线的纵容。
凉风安抚着洛字清，又或者是在安慰着每一个人。
亚智看到洛字清的模样还有什么是想不明白的，可是当这一刻终于来临，当终结的篇章终于来到最后。
——亚智发现，他不知要做什么。
要安慰吗？
还是抱一抱。
担心？紧张？
要做什么？
可是做什么都好像很多余。
——成为神了好像什么都可以做到。
真的吗？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开心呢洛字清。
为什么不炫耀、为什么不笑出来。
成为神得到了什么亚智看不出来，但是成为神洛字清失去了什么，亚智三言两语、一时半刻也说不出一个开头。
“洛字清。”
“结束了吗。”
亚智开口。
他这样问了出来。
洛字清点头，“嗯，都结束了。”
一切因命运而起的“战斗”在这一刻全部结束。
只不过，洛字清所付出的代价，是那样的令人沉默。
“彻底结束了。”
洛字清那样说，最后松开了门蓝心的脖子，然后他闭上眼。
“对不起。”
“请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这样恳求，身影消失在众人的怀抱中。
亚智看着洛字清面无表情的离开，那一刻露出苦笑，最后仰天，仿佛是要看到什么。
可除了天空，什么也没看到。
该死的。
他好想哭。
亚智这样说着转过身继续坐在长椅上，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碎碎念着。
“洛字清。”
“我们真的赢了吗。”
——如果赢了，为什么我们没有那样的开心，反而比输了还要难过。
——又或者他们从未有过“赢”的可能性，赢就是输，输就是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