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艾丝黛尔一棍子敲晕过去的梅尔文，叶安懵了一瞬，对视上艾丝黛尔含泪又委屈的目光。
她的情绪太复杂，叶安却看懂了。
艾丝黛尔恨他，怨他，又爱他。
叶安心口闷闷的，就像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
艾丝黛尔不愿多说什么，从梅尔文身上找到钥匙给叶安开锁，她想扶着叶安起身，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叶安的双脚无法动弹，而自己脚下一滩鲜红。
“还能走吗........”
“怕是不能了。”叶安平静的回答着艾丝黛尔，就像某个月圆的夜晚，他们在湖边闲聊般平静。
艾丝黛尔忽然落下泪来，趴在叶安腿上小声啜泣。
“告诉我，是假的对不对，你不是戈涅公爵派来的奸细？”
叶安沉默着，艾丝黛尔没有等到回答，依旧不死心。
“安，你爱我吗？”
哪怕她早已知道答案，还是无法承认自己受到了欺骗。
这一次，叶安没有沉默，淡然道：“不爱。”
艾丝黛尔抬起头，木讷的看着叶安，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搂着叶安的脖子含着血向这个骗子索吻。
梅尔文从滋滋的水声中醒来，看到这讽刺的一幕震怒，上前将艾丝黛尔拉开。
“艾丝黛尔！”
“放开我！”
艾丝黛尔挣扎着，双手不肯松开，满手的血在叶安脸上划过，留下一道道痕迹。
“他骗了你！你还爱他？”
“我愿意！”艾丝黛尔怒视梅尔文，同样难过，“我愿意被他骗，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不管你问我多少次，都是这个答案！我心甘情愿被骗。”
这一刻，梅尔文对艾丝黛尔这个妹妹心如死灰。
“蠢货！”
“是啊，我就是个蠢货，没你聪明。”艾丝黛尔自暴自弃。
她还想靠近叶安，被梅尔文一巴掌扇在脸上。
清脆的声音格外醒目，艾丝黛尔脸上瞬间红了起来。
四目相对间，叶安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宿主，你必须快点下线，众神之战最后一轮考验将在三日后开启，彼时所有最后一轮的任务者，都将被传送到神弃之地，在那里进行一场厮杀，最终活下来的任务者，才能成为下一任‘神明’的继承人。】
叶安闻言，目光模糊起来。
“好，我知道了。”
【宿主，你不用心痛他们，等一切结束，你还能回来修改这个世界的。他们都不会有现在的记忆，每一次位面重启，都将清除掉所有数据。】
叶安看向和梅尔文扭打在一起的艾丝黛尔，这一刻，眼神里含着悲悯。
他们活在怎样的世界里，人生被操控，一次又一次按照天道的意图，一次次经历痛苦，一次次被抹去记忆，到头来，不过是无法挣脱牢笼的蝼蚁。
叶安闭上眼睛，问系统。
“我们，何尝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
苏念秋无法回答叶安这个问题。
他明白，自己何尝不是被神奴役的奴隶。
可他没有办法。
为了心中的目标，为了叶安，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做了千年万年的奴隶，他怎么不明白叶安心中的所想。
“神为什么要签署那么多任务者，又为什么要他们去一次次做任务，为什么.......为什么呢.........”
叶安一直不明白这个答案。
忽然，他想起了姐姐。
姐姐不止一次告诉他，世界上没那么多救赎，没有那么多救赎..........
他们不过都是‘神’股掌之间的玩物。
“系统，我好累........”
【放弃吗？】
“不放弃。”
【别怕，我会一直陪你的。】
“谢谢。”
【不用，我的命是你的，一直都是。】
要说感谢，他该感谢叶安救了他，让他脱离了天道的掌控。
哪怕最初的救赎只是一场阴谋，一场意外，他都不在意。
他想要的，是爱人所爱的一切。
........................
阴雨笼罩在天使湖庄园上空，淅淅沥沥下着，女仆们不再外出，但因为主人总是阴晴不定，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埋头做事，不敢去议论有关管家失踪的事。
马厩附近的小房子里，格雷吃饱后躺在床上休息，时不时和阿诺斯抱怨几句。
“你最近都去哪了？”格雷玩着手中的木雕，是给阿诺斯的妹妹雪莉雕刻的。
他前阵子答应了那孩子，要在她生日时送给她一个漂亮的木雕小马。
木头在他的指尖转动，经过锋利的刻刀修饰，已经有了小马的雏形。
“没去做什么。”阿诺斯换下袖子上带血的衣服，丢进水盆里，他以为格雷没看见，但格雷什么都看到了。
“你受伤了？”格雷乍从床上起身。
“不是我的。”阿诺斯回答的磕磕绊绊，也不愿解释原因。
“你这几天见不着人影，我还以为你被开除了，阿诺斯，我听女仆们说，管家失踪了，主人为什么不派人去找找，这太奇怪了。”
阿诺斯听着格雷的抱怨，身形一顿，继续埋头洗衣服。
“管家不会有事吧。”
格雷随口几句，又接着忙碌手中的木雕。
阿诺斯洗完衣服，独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发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要一想起牢房中奄奄一息的叶安，便会心乱如麻。
也许主人说的对，他就是个恶魔，专门蛊惑人心的恶魔。
小雨停了，一道人影从远处悄无声息出现在阿诺斯身边，下达主人的指令。
“主人吩咐你去后山挖个坑。”
轰隆，一道闪电划过，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在那雷声中，阿诺斯听见了自己心跳的颤抖声。
主人要活埋了叶安！
阿诺斯飞快跑进雨幕中，刚换的衣服又湿透了，等他来到牢房里，叶安已经被杀手装进麻袋，透着袋子上渗透的血，依稀可见那人扭曲的双腿。
那么漂亮的一个人，如今却成了这番模样。
可他还是不愿意告诉阿诺斯，为什么唯独对他不好。
阿诺斯帮主人审问了这么久，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他跟着杀手上山，小雨裹着风，凉飕飕的，阿诺斯扛着铲子，一铲铲挖坑。
半个小时后，杀手有些不耐烦催促道：“动作快点。”
“先生，要不你先回去，我会处理好的。”阿诺斯站在坑底，木讷的看着杀手。
或许是他看着没什么问题，杀手也还有其他要紧的事情着急去处理，交代几句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