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华国的男翻译手里拿着小本子，他看看詹姆斯，又看看身边的几个厂长，清了清嗓子：
“那个……老外刚才说的话，我翻译一下啊。他说咱们的裴瑜同志对国际原油市场的了解非常深刻，如果裴瑜能去华尔街，凭她的眼光和头脑，肯定能赚大钱。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几个厂长听完面面相觑，完全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纺织厂的老王厂长问道：“你说啥？华尔街？那是啥玩意儿？”
“华尔街就是美利坚的金融中心，他们赚钱的地方。”翻译解释道。
钢铁厂的刘厂长摸了摸脑袋：“赚大钱？具体能赚多少？”
“老外说……裴瑜同志要是去华尔街，可能赚到，呃，上千万。”
“啥？上千万？是美元吗？”
“对，美元。”
“胡扯，那得是多少人民币啊。这老外真会吹牛，八成是看裴瑜长得俊，为了讨好漂亮姑娘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考察团的领队在一旁听到了，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南亮进教授詹姆斯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机场。
考察团的领队看着他们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脸色很难看。
领队等了一会儿，确定那几个外国人走远了，才转过身来，沉声质问道：“裴瑜，你和这个欧美人是什么关系？”。
裴瑜轻描淡写地说：“算是投资伙伴吧，他帮了我一些忙。”说着，裴瑜领着一群厂长们去过安检程序。
“哼，最好是这样。”领队严厉地说。
到了候机大厅，领队向裴瑜走近了两步，继续刨根问底：“老外都帮你什么了？”
“借了我一点本金，帮我投资一些金融衍生品。”
“什么？！”领队的声音提高了不少，引得旁边几个乘客都回头看。
他指着裴瑜，劈头盖脸地说：“你看看，你看看！“这成什么样子？老外怎么还会借钱给你？裴瑜，我告诉你，出国在外，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国家的形象，我绝对不允许有人做出有损国格的事情来！”
见领队情绪过激，张厂长见状赶紧过来劝他别激动，这里人多。
这时机场的广播响起：“飞往燕京的cA925航班开始办理登机手续……”
“有什么事回国再说。”张厂长继续劝道，“马上就要登机了。”
领队最后鼻子哼了两声，率先去登机口排队了。
其他几个随行的厂长们，都拎着大包小包、扛着大箱小箱。
老刘厂长的手里提着一个索尼的纸袋，里面装着收录机。李厂长扛着一个大箱子，上面贴着松下的标签。
现在国内市场上卖的国产家电其实一点都不便宜。就拿电视机来说吧，一台卖2500元的国产电视机，换算成美元大概是670美元左右。但是这个价位的国产电视，质量还不如国外卖300美元的进口电视好。
要是按照电子产品真实的价格水平来算，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差不多要10块钱才能顶1美元。也就是说，在华国花10块钱买到的东西，在国外1美元就能买到同样质量的。
正因为存在这么大的价差，有些人就开始动起了歪脑筋。他们通过地下渠道，用2100元人民币就能换到300美元外汇。如果能用这些外汇从国外弄回来一台录像机，不管是正规购买还是特殊渠道，转手在国内卖到3000元人民币简直易如反掌。这样一来，轻轻松松就能赚个900元的差价，差不多相当于普通工人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这次跟着考察团出国的厂长们，根本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偷偷摸摸地找地下钱庄换外汇。他们可以直接通过官方渠道，按照国家的正式汇率把人民币换成美元或者日元。他们这样换汇等于是在捡钱，却完全没有任何违规的地方。
比如，用官方汇率换1美元，可能只需要花不到3块钱人民币，远低于地下的价格，但用这1美元在国外买的东西，带回国内可能值10块钱甚至更多。同样的，换160日元可能也就花几块钱人民币，但在日本买个小电器，回国一转手就能赚不少。所以，这些厂长们出国考察时，人人都不会空手而归。
现在不只有那些在海外有亲戚朋友的人才这样套利操作，就算是有能力搞到考察团名额的厂长们，也免不了要给自己的亲朋好友或者领导同事带点外国的电器，这些都是人情往来，别人开口了不好拒绝。
而且，像日本产的电视机、录音机、电冰箱等等，有些在国内根本买不到，如果能从国外带回来几件，不管是自家用还是送人，都是非常拿得出手的，比送什么烟酒土特产强多了。
此时厂长们神色莫名地盯着裴瑜看。
“裴瑜小同志，”老刘厂长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那个金毛老外，真的借钱给你？”
“算是吧。不过不是白借的，他让我帮忙投资，投资收益我要和他对半分。”
“投资？啥投资？借了多少钱？”
“几百万日元吧。”
“投资什么？”
“他让我投的是纽约商品交易所的原油期货。”
“原油期货？那是啥玩意儿？”
“期货就是一种预先买卖商品的合同。比如说，我们现在签个合同，约定几个月后以某个价格买原油，不管到时候市场价格怎么变，合同价格不变。詹姆斯先生觉得我对原油市场有研究，所以让我帮他操作。”
老刘厂长听完点了点头，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哦……最后赚到钱了没？”
“赚了。”
张厂长听到了，眼睛都亮了，他看了看四周，也围了过来，低声问道：“裴瑜同志，我听你这意思，这老外挺有钱的啊？还挺信任你。能不能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厂里正好需要进口一些设备，什么都准备好了，就是缺外汇。要是这老外愿意给咱厂里投点钱，那可就解了燃眉之急了。”
裴瑜和这些外国人的关系看起来非同一般，如果这些厂长们有这个机会，都不可能拒绝和外国人建立私人友谊，除了给厂子拉投资之外，要是还能请外国人帮忙多带点电器就更好了。
为了能多几条海外关系，几个厂长围着裴瑜不停地打听消息。
老刘厂长掏出一个小本子，撕下一页纸：“这是我的电话，回国后保持联系。”
其他几个厂长也纷纷掏出纸笔。
“我的电话……”
“还有我的……”
“能借到钱的话别忘了我们厂……”
裴瑜一一接过这些电话号码，想留着以后备用，也算是多了几条靠钱就能建立起来的人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