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团军指挥部。
陈光看着地图上新标注出的友军箭头,粗壮的手指捏得发白。他不是紧张,是兴奋。
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参谋长接起后听了几秒,脸色一正,将话筒递了过来。
“司令,总部的电话。”
陈光接过电话:“我是陈光。”
电话那头传来陆明冷静而有力的声音:“陈司令,总座的命令。南苑以及其他地方是佯攻,磁县才是主战场。杉山元想用两个师团掏咱们的后心,总座的意思,是让他连裤衩都别想穿回去。”
“你的任务,不是击退,不是阻击。”
陆明的声音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是全歼!以第一装甲师、集团军炮兵和火箭炮部队配合你部,将日军第二十六、第二十七师团,就地全歼!一个不留!”
“明白!”
陈光啪地一声挂断电话,胸膛里仿佛有一座火山要喷发。
他转向作战地图,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代表着酒井俊两个师团的红色箭头。
“传我命令!”陈光的声音响彻整个指挥部,“第一师、第三师,配合装甲部队,正面突击!给我把鬼子的阵线像撕布一样撕开!”
“炮兵师,火箭炮师,目标,日军指挥部和炮兵阵地,给我用炮弹把他们埋了!”
“告诉弟兄们,别怕伤亡,别省子弹!今天,咱们就在这,给这两个鬼子师团,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
……
磁县战场。
那名老兵把新兵从弹坑里拎了出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还愣着干啥?看戏呢?跟上坦克!给老子打!”
新兵看着从身边轰隆驶过的三号坦克,巨大的车身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端起枪,眼神里再也没有了恐惧,只剩下灼人的狂热。
“班长,这回该轮到咱们‘降维打击’了吧?”
“废话!”老兵嘿嘿一笑,拉动枪栓,“这叫混合双打!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一起上!小鬼子就算有三头六臂,今天也得躺平了!”
人民军的攻势如同山崩海啸。
坦克集群像锋利的犁头,轻易地犁开了日军仓促建立的防线。
122毫米的榴弹炮和“喀秋莎”火箭炮发出怒吼,成吨的钢铁和烈焰倾泻在日军的后方。
酒井俊的指挥刀掉在了地上,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部队在人民军立体化的攻势下土崩瓦解,士兵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片倒下。
完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就在他彻底绝望,准备拔枪自尽的时候,一名通讯参谋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恐惧而变了调。
“师团长阁下!南边!南边!华中方面军的援军到了!”
酒井俊猛地抬头,冲到指挥部的了望口。
只见南方的地平线上,尘土飞扬,无数的土黄色身影正在涌来。一面面太阳旗在烟尘中若隐若现。
不止一个师团!
从行军队列的规模看,至少有三个师团的兵力!
杉山元这个老赌徒,在南下穿插这张牌下面,还藏着一张更大的底牌——华中方面军!
几乎在同一时间,陈光的指挥部也收到了侦察部队发来的紧急电报。
“司令!南面发现大股日军,番号不明,初步判断为三个满编师团,正向战场高速靠近!”
作战室里刚刚还洋溢着乐观气氛,瞬间凝固。
陈光看着沙盘上,参谋刚刚插上去的三面新的日军军旗,它们像三把尖刀,直指自己部队的侧翼。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疯狂的战意。
“他娘的……来得好!”
陈光非但没有惊慌,反而一拳砸在沙盘边缘,震得那些小旗子东倒西歪。
“老子还嫌两个师团不够塞牙缝!又送来三个!杉山元这是把家底都押上来了啊!”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着骇人的光。
“传我命令,部队继续进攻!先把眼前的这两个师团给老子吃掉!吃撑了,也得给老子咽下去!”
“告诉总座,冀南这口油锅,已经烧开了。鬼子加了柴,那咱们就再添点油!”
磁县,这片原本不起眼的平原,在这一刻,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双方都把最精锐的部队、最强的火力、最大的赌注,压在了这里。
一场决定整个华北战局,甚至可能影响整个战争走向的超级会战,正式拉开了它血腥的帷幕。
……
酒井俊的两个师团,崩溃的速度比任何人想象的都快。
当后方的炮兵阵地被火箭炮彻底犁了一遍,当师团指挥部被几发重磅航弹直接掀飞之后,残存的日军彻底失去了建制,变成了没头苍蝇。
“向西!向西突围!回到武安去!”
残存的日军军官嘶吼着,带着溃兵,本能地朝着他们来的方向逃窜。
那里是太行山,是他们认为唯一可能存在的生路。
然而,当第一批数百名溃兵狼狈不堪地冲过漳河,一头扎进西岸的山区时,迎接他们的,不是喘息的机会,而是更加密集的枪声。
“砰!砰砰!”
“哒哒哒……”
枪声很杂,有三八大盖的声音,也有捷克式机枪的声音,甚至还有人民军所使用的重火力的声音。
火力密度远不如正面战场的人民军,但打得异常坚决,而且专门往鬼子的军官和机枪手身上招呼。
子弹从山梁上,从石头缝里,从半人高的草丛中射出,编织成一张死亡的大网。
一名日军少佐刚喊出“组织反击”,就被一发不知道从哪里打来的冷枪掀掉了半个脑袋。
溃兵们彻底懵了。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背后,也会出现成规模的支那军队?
这些士兵穿着灰蓝色的军装,打着绑腿。
他们的武器五花八门,但眼神里透出的那股子狠劲,和正面战场上的人民军如出一辙。
“报告!西面退路被切断!是……是红党的主力!”
这个消息通过残存的电台,断断续续地传到了少数还能指挥的日军耳朵里,带来了比死亡更深的绝望。
是的,大先生的部队。
就在杉山元调动华北方面军主力,豪赌冀南的时候,早就与人民军建立的联合指挥部,也启动了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