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阿姨……”
“病人醒了吧！”
钟志萍和陆解放正想解释两句，高巍山和张学健以及主治医生走了进来，两人要解释的话便被打断了。
高巍山给董春桃检查了一番，说道，“暂时没了大碍，明天再吃剩下的一颗药，后面医院正常开药就行。”
这话主要是对张学健说的，后者应好。
他又叮嘱钟志萍，“病人虽说没了大碍，但身体还得好好养着，情绪不宜太激动，不能受刺激，不然还是犯病。”
钟志萍乖乖点头，“好，谢谢您高院长，让您费心了。”
高巍山温和点头，转头问陆远，“咱们啥时候回去？”
陆远见这边也没他们什么事了，便道，“现在回吧。”
媳妇现在肚子越来越大了，他也不想在外面待太长时间。
父子俩要离开，张学健几人下楼相送，陆解放和钟志萍也跟在后头。
钟志萍想问问陆远有关诊费的事，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能将陆解放拉到一边。
“诊费和药钱还没给，你帮我将这钱给高院长。”
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把毛票给他。
“这里一共是十一块八毛钱，我知道钱不够，但我现在身上就这么多，还需要多少你跟我说，等回了公社我就给你们。”
陆解放看着手里的钱，微微蹙眉，她是真的将兜里的钱全掏干净了。
这姑娘是不是傻，出门在外，身上一分钱都不留，吃饭咋整，回去坐车咋办？
又将钱塞了回去，“先不急，等你回公社了一并给就行。”
说完生怕她又将钱塞回来，转身大步追陆远去了。
钟志萍无奈地收好钱，心下感动，说到底，他们不过才认识一天，这比他们家那些个亲戚简直好太多了。
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全心全意地帮助她。
这种感觉还真不赖！
忙小跑着跟了上去，等张院长几人说完客套话后，她也见缝插针地感谢了几句。
陆远说，“钟同志客气了！”
接着将她和陆远解放叫到一边，一本正经地提醒。
“刚才我爸也说了，阿姨现在还受不了刺激，我看她挺喜欢解放哥，你们最好暂时不要多说什么，我担心她太过失望从而情绪太过激动影响病情。”
这是让两人假装处对象，不要跟病人解释不是对象的事。
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觉得他说得似乎有一定道理，又齐齐点点头。
陆远挥手，“那我就先回去了。”
钟志萍忙挽留，“时间还早，要不去国营饭店吃了饭再回。”
“不了，家里还等着，下次等阿姨出了院再说。”陆远拒绝。
“那医药费多少？今天我来医院来得及没带够钱，等我回了公社我一定给补上。”
“不急，这个也等回头再说。”
说完看向陆解放，“解放哥，你作为阿姨认定的未来女婿，今天就先留下照顾一二，你放心，回去我会替你跟堂叔堂婶说一声的，你不用担心他们不知道情况。”
陆解放：“……”
陆远自觉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心情很好地开车走了。
张学健几人过来对陆解放两人关心了几句才上了楼。
剩下两人单独相处，气氛就莫名地有些尴尬。
“上楼吧，别让阿姨久等。”
两人到了病房，陆解放想着陆远的话，没有开口解释什么，也没表现要走的意思。
董春桃满脸欢喜地问他情况。
“多大了？”
“阿姨，我今年23岁。”
“23岁好，刚好比志萍大两岁。”
“妈，你累不累？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钟志萍试图打断她妈聊天的兴致。
“我都睡多久了，累啥累？”
董春桃看也不看闺女，接着问，“你做啥工作的？”
“砖瓦厂的拖拉机手。”
哟，这工作不错，工资高，能养家糊口。
董春桃笑眯了眼，“原来是跟志萍一个厂子，这样好，以后你们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之前也没听闺女说起对象的事，看来还是她去了砖瓦厂才处上的。
“咳，妈，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不用。”
董春桃敷衍了一句，又问“家是哪里的？家里还有哪些人？”
钟翠萍扶额，觉得真不能让她妈问下去了。
“妈，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董春桃本想说不饿的，但转念一想闺女在这里实在碍事，自己每问一句她都要打断一下。
她说，“确实有点饿了，你去给我弄一份稀饭回来。”
钟志萍立马起身，还想叫陆解放一起，谁知董春桃没让。
“解放留下陪我说说话。”
钟志萍：“失策了！”
陆解放如坐针毡，他不知道对方还能问出什么话来，万一问他啥时候处的对象，又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之类的话，他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他也想跟着离开。
可长辈发了话，还是个不能刺激有太大情绪起伏的长辈，他又不敢拒绝。
只能硬着头皮对钟志萍说，“你去吧，我陪阿姨说说话。”
钟志萍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出了病房。
反手带上病房门的时候，嘴角不自觉上扬。
等她端着三个饭盒再次回来的时候，病房里一片和谐，也不知道说到什么高兴事，董春桃呵呵在笑，陆解放也露出了一口白牙。
“说啥呢，这么高兴？”
陆解放见她手里好几个饭盒，忙上前要去接。
抬眼看她，眼里还藏着揶揄的笑。
董春梅回道，“我跟解放说你小时候用红墨水化妆的事，把红墨水往嘴上和脸蛋上抹，最后吃了不少红墨水，脸也跟猴子屁股似的。”
救命，这真的是亲妈！
这么丢脸的事她妈居然也拿出来说。
钟志萍大囧，难怪这男人刚才看着她笑，原来是嘲笑。
“吃饭吧。”
她不仅给她妈买了稀饭，还给自己和陆解放也准备了饭。
三人吃过饭，董春梅就催促着两人回去。
“你俩今天已经耽误一天的工作了，明天可不能再耽误了。”
“妈，我留下，陆解放同志不能耽误工作，让他先回去就行。”
陆解放看了她一眼，想到陆远的叮嘱，他说，“要不我还是留下吧，多一个人守夜你也能轻松些。”
“不用，厂子里就那么两三个拖拉机手，你再请假另外两个师傅该有意见了。”
董春桃也道，“是啊，你先回去上班，我这里有志萍一个人就够了，等我出院了来家吃饭，阿姨亲手给你做。”
陆解放应好。
钟志萍将人送到楼下。
“今天真的多谢你了。”
除了谢谢，钟志萍也不知道说啥，两人之间已经没了上午来医院时的那种随意感。
“不客气，那，我走了。”
“再见，路上小心！”
“再见。”
“突突突……”
一阵浓烟翻滚，拖拉机远去，直到拖拉机消失，烟雾散去，钟志萍才重重呼出一口气，返回了病房。
陆解放回到公社的时候，天色已晚，便没有回大队，而是留在了公社，去了陆前进家里对付了一晚上。
第二天天微亮就去将那一拖拉机的砖块送到了指定的地方才回了厂子，这时候也才刚过上班的时间。
拖拉机刚停好，坐下还没喘口气，就见钟延玲气势汹汹地找了过来。
“陆解放，你昨天是不是陪着钟志萍去了县城？”
“我说你咋那么坚定地要跟我退亲，原来是见异思迁，看上了她那个狐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