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娜奋力推开了王慧芬的手。
“你这是做什么？！”
王慧芬有些嫌弃地拿纸巾擦了擦指尖，刚才心心的吮吸是有用的，她感觉手指上有几分黏稠。
“我能做什么？你要是争气些，还用我上手吗？你自己看看，心心才吸几下，你就开始分泌乳汁了，晚上你再试试！”
陈佳娜呆愣在原地，身体的本能反应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刚才心心在她的胸口吸吮时，和之前自己用吸奶器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身体里的母爱根本不受控制。
陈佳娜叹了口气。
好吧，就当夜起喂奶方便吧，至少不会一下子清醒又睡不着了。
可陈佳娜的妥协还没超过一天，她又发现新的问题了。
心心可不像吸奶器那般温柔，看似温柔的小嘴，实际吸吮起来比吸奶器开到最高档都要疼得多。
加上心心喝奶瓶喝惯了，陈佳娜的母乳下得慢，心心抵不住肚子饿，吸的力度也真不小。
短短两天工夫，陈佳娜的奶水是下来了，但是双乳都被心心啜破了皮。
王慧芬也给陈佳娜找了不少有利于泌乳的偏方，有喝的有抹的，还有各种油腻的汤水，陈佳娜是闻到就想吐。
可身体是真的无法控制，也不知到底是哪味偏方起了决定性的作用，陈佳娜的双乳从一点没有奶水，到单边产出30mL，50mL，80mL……
最终和心心每顿的奶量几乎持平，每天只需再添一顿奶粉即可。
可就是这样，王慧芬还是不满意。
她要求陈佳娜每天喝足2000mL的水，而且要小口小口喝。
也不知她哪里听到的，说是大口喝水过肾，小口喝水入胸。
而且，王慧芬坚持要求心心要多吸，如果心心不愿意，就让陈佳娜自己用吸奶器吸。
她觉得多刺激加上各种泌乳产品，陈佳娜的产出可以更多一些，让心心不用再喝奶粉了，甚至还可以存一些母乳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陈佳娜自生孩子开始，便觉得自己毫无尊严。
当时心心脸朝下难产，医生让她脱了裤子趴在床上摇屁股，那时她已经够崩溃的。
好在待产室里大家都是狼狈不堪的样子，陈佳娜想着忍忍就过去了。
可后来，生了孩子后，亲妈朱华英也曾追着陈佳娜亲身上阵。
而到现在，连自己的婆婆都能上手掐上了。
还有女儿心心。
之前看到女儿抱着大口大口喝奶的样子十分可爱，可现在看到心心想要喝奶时，陈佳娜本能的双乳疼痛。
她被心心啜破了皮，可王慧芬却仍然坚持要陈佳娜亲喂。
“现在心心没长牙，等以后她要出牙的时候，那才算疼。徐毅小时候力气大，出牙的时候拿我当磨牙工具，那一口一口下去，我曾经半个乳头都快被他咬下来了，啧啧……”
陈佳娜听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光是被心心啜皮了皮就够疼的了，要是再被她咬上几口……
陈佳娜简直不敢想象！
婆婆的步步紧逼、乳房未排空的胀痛都使陈佳娜感到崩溃。
她想用吸奶器吸出来给心心放在奶瓶里喂，可吸奶器一吸，仍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陈佳娜不禁想到，很多人说她都能熬过生孩子的阵痛和剖腹产的疼痛，还有什么忍不了的？
其实不然，疼痛使她的身体本能地发生反抗。
那些曾经的痛苦随着时间的过去，脑海里的感知可能会逐渐淡去，毕竟人总是记得使他们愉悦的回忆，那些让他们感到痛苦的记忆，会慢慢淡忘。
可身体却不是。
自己承受过的身体上的疼痛，如同烙印一般刻在骨子里头，变成了怕痛的本能反应。
经历了之前非人的折磨，陈佳娜并没有习惯疼痛，反而更加畏惧疼痛。
看到心心朝着她的胸口靠近，陈佳娜就心跳加速，面色苍白，她感觉自己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于是，陈佳娜只得再和王慧芬商量，这一次，她的姿态放得很低。
“妈，能做的努力我都做过了。可现在我被心心啜破了皮，实在是她一吸就疼得不得了。要不先停两天，给她喝两天奶粉吧？”
王慧芬听陈佳娜抱怨就心烦，真是一个吃不了苦的女人。
自己都和她说过了，当年徐毅都把自己当磨牙工具了，她王慧芬退缩了吗？
这样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的母亲，又能教会孩子什么？
王慧芬一边哄心心，一边说道：
“你这会儿再停母乳，让心心喝奶粉，那你的奶怎么办？不吸出来不胀得慌吗？”
陈佳娜连连摆手：
“没事，忍一忍就没那么胀了。”
“看来你还是没吃够堵奶的苦。月子里堵奶是怎么滋味，全忘了吗？”
陈佳娜又怎么可能忘记？
堵奶时胸口仿佛变成了两个大铅球，不碰疼，碰了更疼！
她弱弱地说道：
“妈，当时我堵奶是因为我妈给我喝了太多下奶的东西了，结果我的奶堵住了。这几天我不吃那些了，奶水自然没那么多了。等我稍微恢复一些，再让心心多吸吸，会追回来的。”
王慧芬不满地说道：
“你当次次都有好运气吗？万一这回停了下次追不回来了怎么办？而且每追一次奶，奶量的产出就比之前少，这点道理你不明白吗？我告诉你陈佳娜，不要想着偷懒给心心喝奶粉。当妈的，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你就是这样给女儿以身作则的吗？”
陈佳娜简直无语。
这什么叫遇到困难退缩？况且这困难也不是自然的困难，明明是人为的困难啊！
就是王慧芬没事找事，非得母乳，不然会有这么多破事吗？
自己那么努力没得到半分赞许，努力到都负伤了，还要被人指着鼻子骂，这又算哪门子的事？！
陈佳娜想着想着，委屈的感觉又上来了。
一年前，哪怕是几个月前怀孕的时候，她哪受过这种苦啊！
虽然娘家条件不算特别好，但她好歹自己家也是土生土长，准一线城市本地人，又是独生女，父母在物质上能给的都给了。
从小到大，她连一次厨房都没下过，哪能想到结婚后能受这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