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副总一边腹诽，一边打着哈哈：
“哎哟，人家小高年轻人嘛，家里又有几个小钱把她宠坏了。她不知轻重惹恼了凯爷，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我这就给她爸打电话好好说说，你说好不好？”
听范副总这么说，张凯就明白了。
那个高洁进营业厅，必然是上下都打点过了，而且到老范那里的肯定是最多的。
这给的东西吧，不一定是钱，也可能是别的方面行个方便，这个老范不说，他也挖不出来。
现在想必是收了人好处，又马上翻脸让人家女儿走，老范面子上交代不过去吧，只好想出当着自己的面给对方打个电话应付一下自己。
张凯摊摊手，做了个随意的动作， 范副总本来是想表个态，没想到张凯还非得让自己打这个电话，那也是真没办法。
范副总只好拨通了高洁父亲的电话：
“老高啊，你这女儿得好好说说了。在你家是掌上明珠我们了解，但在工作岗位上，该收敛的还是要收敛。”
范副总说了好几会儿，他的办公室空间大，显得格外安静，对方说了什么张凯也能听个明白。
高洁的父亲一直在电话里应和，看来确实也没什么背景。
挂了电话后，范副总赔着笑说道：
“对方说了，回去一定好好敲打敲打小高，你也就大人有大量，别和一个小丫头计较。”
张凯漫不经心地玩着手上的打火机，一开一关发出的碰撞声让范副总听着不太踏实。
要让他把高洁开掉确实有些难办，以往张凯也没那么难说话，还有哪得罪他了？
范副总想了又想，想起张凯说的哺乳假的事了。
“至于哺乳假的事，咱营业厅肯定落实到位的，估计是王丽平没调配好，我晚点下去找她。”
张凯这才满意，他站了起来：
“行，那老范你忙吧，我去抽根烟。”
等张凯走了，范副总才深吸一口气，喝了一口已放冷的茶，认真思索着：
刚张凯提的谁来着？哺乳假？人家女生都结婚生孩子了，总不至于和张凯好上吧？莫非家里和张凯认识？
这么想着，范副本也坐不住了，他又倒了一杯茶，喝干净后拿上手机就往一楼王姐办公室去了。
平时要是没有客户投诉之类特殊的事，王姐的工作都很清闲，离她退休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每天的心情都挺不错的。
范副总进来那会儿，她正刷着短剧呢，也没留意。
直到范副总重重地敲了敲敞开着的办公室大门，王姐这才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地关了手机屏幕。
“范总您怎么下来了？是有什么工作要布置吗？您给我打个电话我就上三楼来找您了呀……”
王姐一边说，一边拿了个一次性纸杯准备给范总泡茶。
她这边有盒西湖龙井，还是今年的新茶，前段时间小高拿给她的。
王姐知道范总爱喝茶，便想着泡给他喝。
谁知范总直接一抬手拒绝了：
“王丽平，不用麻烦了，我就下来说几句话。”
王姐跟了范总也五六年了，范总除了柜面这块，还分管营业厅其他的工作，平时都挺放权的，只要没什么严重的出错、客户投诉，他都不怎么过问柜面这块，全权交给王姐处理。
因为柜面这块不产生盈利，只有差错，范总也不想管。
所以之前，范总对王姐不算很严厉，见面都挺客气的，叫她丽平，今天也不知是谁犯错了，范总居然喊了她的全名！
王姐战战兢兢地拉开椅子在范总对面坐下，恭敬地说道：
“范总，有什么指示您说。”
范副总这时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张凯说的哺乳假是哪个女生了，他便直接问道：
“柜台是不是有个女生刚生了孩子回来，在休哺乳假啊？”
王姐心里一慌：糟了，不会是小高告状告到领导那去了吧？
“范总，柜台是有个女生叫陈佳娜，刚回来没几天呢，毕业就在营业厅了，去年刚怀孕身体不太好还躺了段时间，后来身体好些了，挺着个大肚子也坚持回来上班，人很敬业的。”
王姐预感是小高去告的状，想着能多给陈佳娜美言几句，就算是自己能帮的全部忙了。
听王丽平这么说，范副总好像想起了什么，去年是有人来说过这事，关系比较边缘，没到他这里，反正也是小事一桩，对方也有请假条，他也没多问。
“人家小姑娘敬业，你也不能苛待人家啊。我怎么听说，她连哺乳假都没有？你这要是让人查到了，整个营业厅都兜着走！”
王姐吓了一跳，本能地站了起来，倒把范副总也惊了一下。
“丽平，我好好和你说着事，你这一惊一乍地做什么？赶紧给小陈的哺乳假用上。”
王姐连声答应：
“好，好，我本来也没说不给她用啊……”
后半句话，王姐就咽了下去，柜面上的是非，领导不问，她也不细说了，免得得罪人。
范副总沉思片刻，又开口道：
“你还有几个月就退休了？”
“范总，我还有不到四个月了。”
“你这岗位，一直没定人，你有什么接班人推荐吗？”
这下王姐又傻眼了。
她原是营业厅柜台主管，不大不小也带点职务的，她的下一任一般来说都是空降的，要么是从别的营业部调过来，要么是从集团其他公司调过来，到现在也没人和她说起。
“范总，一直以来我都是等消息，到底我交接给谁不是一直没定吗？怎么，现在有定下吗？我肯定配合营业厅把活都交接到位的！”
范副总也懒得听她表决心的话，他的意思带到了便好了，他也不多待，转身便往楼上走去。
独留王姐一个人在那琢磨。
范总今天怎么好端端地提起了陈佳娜的哺乳假，又提了她退休接班的事，有点没头没脑的。
不过领导既然单独问起了，王姐还是想着尽快把事情落实。
省得到时一顶大帽子扣下，自己怎么都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