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太后，眼底的憎恶毫不掩饰：“你们俩，明日有半个字让朕不满意，朕就让你亲眼看着他们人头落地。你要记住，如今你受的这些罪，都是用他们的命换来的，或者你也可以选，是你们一起死，还是像如今这样，你们一起活。轻阳的婚事内务府正在操办，听说她和周林相处的不错。”
太后合上眼苦涩的笑着，面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却仿佛没听到一般，笑够了才低声嘶哑的说：“你，阴险小人，睚眦必报，你是个畜牲，亏我送你坐上皇位，是我错了啊！是我错了，这是我最大的不幸，是大梁的不幸！”
门外又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云姑姑紧张的站起身挡在太后身前，她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一众宫女，为首的是佩兰。
佩兰低着头不敢直视：“请太后娘娘随奴婢去沐浴更衣。”
云姑姑依旧挡在太后身前，太后也不知为何呆呆的坐着一动不动。
佩兰也不再多说，直接抬手，身后的人快步走过去，推开云姑姑，将太后拉扯着朝外走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和停顿。
云姑姑有些着急想冲过去，佩兰却挡在她身前：“云姑姑，你也得沐浴更衣。”
一早姜初夏就带着绿云出发了，今日紫宸殿的人都行色匆匆，孟公公也只是给她送上马车就离开了。
灰蒙蒙的天上翻滚着层层乌云，像是在昭示着什么。
她掀开帘子看了看前后，这次的侍卫也少了大半，整个队伍看上去平平无奇，去看安安低调些也是好事。
只是她隐隐觉得，紫宸殿今日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并不只是想让她低调的出门，更像是在忙些什么而顾不上她。
“对了，公主府近日怎么样了？”
一提起来这事，绿云失落的摇摇头：“没消息，应该是陛下那边还把控着呢，呀，下雨了！”
绿云惊呼着看出去，果然马车顶传来噼里啪啦的雨声，随着马车的行进，雨声也渐渐变大。
宅子里一切如旧，迎接姜初夏的还是上次那个侍女。
这次她愈发紧张，都不敢抬眼直视姜初夏，倒是惹得姜初夏疑惑的多看了她两眼：“你见我紧张什么 ？你怕我？”
侍女愣了下急忙摆手：“啊，不是不是，我......”
姜初夏淡淡的笑了笑：“你将安安照顾好，本宫还要感谢你呢。只是你一紧张，本宫倒是有些多想了，难道他不好？”
“没有没有，小公子一切都好，只是和往常一样，不怎么爱理我们，喜欢自己待着。奴婢紧张，只是...呃...”
见她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姜初夏干脆笑着插话：“你只管好好照顾他，这些是赏你们的，”她摆手让绿云拿过来一个盒子放到侍女身上，沉甸甸的很有份量。
“只要他好，本宫不会亏待你们的，可若是他有一点岔子，本宫也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他是我世间唯一的亲人，为了他，本宫的命都可以豁的出去，何况你们，明白吗？”
侍女急忙点头：“明白，明白。”
姜初夏披着斗篷站在长廊下，主殿的门半开着，窗户只露了一条缝隙，她看不到安安，却也不想走。
“你去忙吧，本宫自己在这待一会就回了。”披风的兜帽遮住了她大半的脸，眼前的雨水带起大片的雾气，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侍女不敢多说，只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只有雨声落在青石板上的啪嗒声，各处都十分安静，她专心的盯着主殿，窗边偶尔划过的一片衣角都能让她激动的落泪。
绿云悄悄递过来手帕给她，姜初夏无奈的笑笑：“唉，我也不想哭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我是不是有点不争气？”
“我每次见到你，也总是难过，我也不争气吧。”清润的男声响起，吓了她一跳，却也只一瞬，她就恢复了平静。
楚远山站在她身侧，前方的柱子恰好挡在他身前，姜初夏侧过身看他，灰色的斗篷将他全身都盖住，倒是和她的样子差不多，全身只露出半张脸。
楚远山淡然的笑着：“许久不见了，你，你清瘦了许多。”
姜初夏扬唇一笑：“只看背影，是不是分不出我们？”
楚远山微微耸肩，无奈的摊手：“没办法啊，见你一面太难，我总是要多做些准备的。这里插不进人，所以我们只能在这些人身上想办法。”
姜初夏微微皱眉：“你们？你和他已经...”她隐隐有些心慌，楚远山若早早的就和段子玉勾搭在一起，那就是板上钉钉的谋反叛国之罪，梁云霆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怎么说呢，如今我和他只是短暂的交易，并不是合谋，只不过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我顺便......”他说的轻松，姜初夏明白短短的几句话已经是费神费力的布局了。
“顺便也有了自己的眼线，还是背着他的，那那个侍女，是你的人还是他的人？”
楚远山笑了笑：“那个是他的人，所以她走了，我才敢过来。何况她城府太浅，只见到你就紧张的不行，我怎么能选她呢？”
姜初夏也颇有些无奈，原来紧张是因为这个啊，这会她对段子玉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这个人果然是不靠谱，也不知道自己选了他到底能不能成功。
不过有一点可以放心，这个人对权利的执拗太深，这样的执着倒是很适合。
“宫里如今很乱，太后被圈禁，听说被折磨的很惨，静妃，不知道生死，大皇子归了玉贵妃。”姜初夏转过头一边继续看着主殿的方向，一边压低声音说着。
楚远山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小声问：“太后，和陛下，究竟是为何？”
姜初夏沉默了会，她心里有猜测，但是只是她自己的猜测罢了，没有什么实质的凭证，甚至连她自己也会觉得是荒唐的想法，她在犹豫要不要说。
楚远山知道她在纠结，耐心的微笑着凑近了一点：“你若是有疑惑，我去帮你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