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凛冽寒风如刀，侯府后花园琉璃瓦上堆积着半尺厚的雪，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苏明薇裹紧华贵的白狐裘，纤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佛珠，在九曲桥边缓缓停下脚步。只见前方梅树下，苏明柔正高高举起金丝马鞭，狠狠地抽打在一名下人身上，每一次鞭落，都带着令人心惊的力道。
“贱蹄子！连杯参茶都煨不好，要你何用？”苏明柔身着貂裘，随着抽打动作剧烈晃动，鬓边珠翠相撞，发出清脆声响，透着几分狠厉，“今日不跪满三个时辰，休想起来！”
跪在雪地里的丫鬟是苏明萱房里的三等丫头小翠，此刻她蜷缩成一团，鬓角碎发早已结满冰碴，后背的粗布衣裳被鲜血浸透，在皑皑白雪上晕染出点点红梅，触目惊心。苏明薇静静地数着她背上的鞭痕，不多不少，恰好十三道——这数字，与前世她被剜舌前，苏明柔赏给她的鞭数一模一样，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恨意与冷笑在眼底翻涌。
“妹妹这是做什么？”苏明薇适时开口，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诧，仿佛真的只是偶然撞见，“大冷天的，何苦动这么大的气？”
苏明柔猛地转身，手中马鞭险些甩到苏明薇裙角，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瞬间便换上一副委屈的笑容：“姐姐有所不知，这贱蹄子竟把参茶泼在我新做的石榴裙上——那可是太子殿下赏的料子！”她言辞间满是娇蛮与愤怒，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明薇俯身仔细查看小翠的伤势，指尖触到她滚烫的额头时，故意惊呼出声：“呀，烧得这么厉害！”她转头望向苏明柔，眼中带着责备，语气恳切，“就算她犯了错，也该等大夫看过再罚，若是冻出个好歹……”
“姐姐总是这般心善。”苏明柔咬了咬唇，手中马鞭在掌心反复碾动，留下道道红印，“可侯府的规矩不能坏了——”
“什么规矩？”一道清冽的男声突然从假山后传来。太子身着月白狐裘，踏着积雪缓缓走来，腰间玉佩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周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殿倒要听听，侯府的规矩是让人冻死在雪地里？”
苏明柔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马鞭“当啷”一声落地，慌忙福身行礼，声音发颤：“殿、殿下怎么来了？”
太子并未理会她，目光落在小翠身上，声音沉稳而威严：“抬起头来。”
小翠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恐惧让她不敢抬头。苏明薇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去脸上的血和雪，温声安抚：“别怕，太子殿下问你话呢。”
“奴、奴婢煨茶时手滑……”小翠抽噎着，声音断断续续，“求殿下开恩，求三小姐开恩……”
太子的脸色愈发冷峻，不经意间，他瞥见苏明柔裙角的污渍，那陈旧的茶渍模样，显然不像是刚刚泼上的。再看小翠虎口处的烫伤，分明是长时间握着火钳才会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