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包间气氛有些压抑。
周鹤庭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碰了碰柳漾的脸。
柳漾没什么反应。
她早就知道，周鹤庭娶她的可能性不大。
一来，现在有甄宝珠。
二来，在周鹤庭的规划里，似乎并没有结婚这一项，即便周鹤庭同意让甄宝珠以正妻的身份入府，也不过是因为需要甄家的势力。
对于周鹤庭来说，婚姻就是利益交易。
她从不奢望。
见柳漾很安静地吃饭，谁也没再提‘结婚’这个话题。
饭后，柳漾说她想跟柳平单独去逛逛。
周鹤庭知道，在柳漾怀孕的这段时间，甄宝珠是不可能对柳漾下手的，柳漾还算安全，故而他同意了，只派了几个人暗中跟着。
等柳漾和柳平出去后，包厢里只剩下周鹤庭和段钰两个人。
段钰烟瘾大，在柳漾离开后，他点了根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周鹤庭斜睨他，“什么怎么想的？”
“她有了你的孩子，你不打算娶她？”段钰吐出一口烟。
周鹤庭很直白，“不能娶，我有我的打算。”
“那孩子生出来怎么办？”段钰眉头紧紧皱起。
周鹤庭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鹤庭，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丑话说在前面，你如果没打算安置柳漾，她若平安生下孩子，我会想办法把她带出周府。”
这几个月，段钰一直在挂念着柳漾。
只是碍于和周鹤庭的关系，所以他一直忍着没去问柳漾的状况。
如今看来，周鹤庭这副不把柳漾放在心上的态度，实在让他难以忍受。
周鹤庭脸色冷了，“段钰，你最好不要插手。”
“那你就好好待她。”段钰眸光泛着冷意，“既然你没法好好待她，那我只能想别的办法。”
周鹤庭烦躁点了根烟，“她怀了我的孩子，你趁早打消带走她的念头。”
“等孩子生下来，我会问柳漾的意见，既然是你的孩子，你留在周府养，如果柳漾愿意跟我走...”顿了顿，段钰吸了口烟，“那我只能得罪你了，少帅。”
周鹤庭没想到，段钰对柳漾竟然上心到这种地步。
想到现在的局势，周鹤庭一阵头疼。
他狠狠吸了口烟，将烟按灭，随后越过段钰，拉门离开。
何副官在外面等，“少帅，咱们去哪？”
“柳漾呢？”
“应该是和柳平回了柳家。”
“去找他们。”周鹤庭坐上车。
何副官启动车子。
等到达目的地时，周鹤庭看到柳漾正在院子里荡秋千。
柳平在她后面轻轻推她。
柳漾脸上洋溢着笑意。
在重新把柳漾接回周府的这几个月，周鹤庭从没看见柳漾这样笑过。
他眼眸暗了暗。
“阿姐，我觉得你在周府过的很不开心。”柳平边推着秋千绳，边道。
柳漾没有否认，平和笑着，“怎么看出来的？”
“以前你和我，还有祖母，咱们祖孙三人一起生活的时候，你眼睛里还有光，而现在的你，总是不自觉就走神，像是有心事。”柳平低声道，“阿姐，不然我去求少帅，让他放你走，我也不去军校了，咱们去南方，如果你愿意把孩子生下来，我们一起养。”
柳漾何尝不想走。
但周鹤庭是不会答应的。
她勉强一笑，“还是算了。”
“阿姐，其实你是想离开的，对不对？”柳平焦急问道。
“都不重要。”柳漾手里捏着方才在路边摘的小花，“你也不要想这么多，安心在军校上学，我在周府锦衣玉食的，日子比以前过的要好很多。”
“但你不开心。”柳平哽咽了一声。
柳漾眼眶顿时红了。
她极力忍着眼底的濡湿，“阿平，我是你阿姐，你要听我的，在军校好好上学，只要你平安无事，我一切都好。”
柳平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都怪我没用。”
“都说了别想这么多。”柳漾不想给柳平太大压力，“阿平，我只要你好好的。”
姐弟二人说着体己话。
声音不算大，但周鹤庭全都听到了。
何副官自然也听见，见周鹤庭一动不动，他小声道：“少帅？”
周鹤庭回神，抬脚走进去。
当柳漾看到他的一瞬间，笑意明显淡了几分。
她问：“你怎么来了？”
周鹤庭哑声道：“来接你。”
柳漾彻底没了笑意，“现在天色还早，我想跟阿平多待一会儿，不然你先回去，晚上再麻烦何副官来接我一趟。”
“想不想在这里住一晚？”周鹤庭问。
柳漾愣住。
周鹤庭把柳平挤到一边，在柳漾身后又问了一遍，“想不想？”
“我可以在这里住吗？”柳漾很意外。
以她对周鹤庭的了解，她以为周鹤庭这个时候是想催她回府。
“你若是想，就在这里住一晚，我让人收拾一下，柳平今天也不去军校，明天再回去。”周鹤庭扶着秋千，轻轻推了几下。
柳漾沉默片刻，“好。”
之后，周鹤庭就安排人将长久未住的屋子收拾干净。
等到晚上，柳平买菜，在家里做饭。
柳漾闻不得油烟味，正好天气还算暖和，她在院子里待着。
周鹤庭陪她在院子里散步。
“你不去忙吗？”柳漾问。
周鹤庭忍不住蹙眉，“今天，你起码有三次在催我走，没良心的东西。”
柳漾不理会。
她走累了，坐在秋千上休息。
周鹤庭蹲在她面前，“让你受委屈了。”
以前柳漾会因为这种话而触动，现在她已经没了感觉，她很直白，“既然觉得我委屈，为什么不让我走？”
周鹤庭沉默。
这时，柳平拎着勺子喊道：“阿姐，少帅，快来吃饭了。”
柳漾起身，“走吧，阿平在喊我们了。”
她先一步进去。
三人围坐在一张很简陋的桌子上吃饭。
饭后，周鹤庭在这里留宿。
他拥着柳漾，不由得想起段钰跟他说过的话。
周鹤庭拢紧柳漾身上的被子，倾身吻了吻她。
柳漾闭着眼睛，“困，别闹。”
周鹤庭严丝合缝紧贴着她，用手轻拍着她的背。
他几乎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