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吓得落荒而逃。
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谗臣,辞忧公主真把他们砍了,他们也无处说理去。
承基这才气喘吁吁的跑来,他将门阖上,无措的看着二人。
“尚方宝剑哪来的?”裴墨染轻扬下巴。
他斜斜的倚靠在龙椅上,坐姿慵懒,毫无架子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圧感。
他的问题让人不敢不回答。
眼泪再次从辞忧的眼眶溢出,她哽咽道:“……皇爷爷送的。”
裴墨染狠狠掐了下眉心,似乎才想起这件事。
他的父皇,真会给他找麻烦!
都驾崩这么多年了,还能给他添堵。
“你要用尚方宝剑砍了你爹?你爹是昏君?”裴墨染的声音不大不小,没好气地反问。
辞忧的瞳仁一抬,眼中泛起了下三白,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仇人。
她吃力地举起尚方宝剑,剑尖直指裴墨染,“你就是!”
“辞忧……别这样……”承基象征性地劝了一句。
可辞忧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养心殿。
宫中没有秘密。
飞霜听闻辞忧拿着尚方宝剑擅闯御书房之事就立刻说给了云清婳。
云清婳一怔,她惊讶地捂嘴,鼻梁感到一阵酸。
没想到,辞忧这么爱她。
作为一个母亲,她有些惭愧。
因为她并不称职,她配不上女儿的如此孺慕之情。
同时,她也有些自责,原来她没看懂过儿女。
她一直以为,承基、辞忧比她通人性。
他们对裴墨染是有感情的。
但如今看来,他们可能比她还要冷血,他们对父亲的感情不多。
“主子,公主最听您的话了,咱们快去御书房吧,公主千万不要酿成大祸才好。”飞霜道。
云清婳要点头时,她又摇摇头。
作为一个冷血的女人,这件事她得管,但不能太着急。
“主子,奴婢害怕,皇上会不会对公主动手?亦或是将公主关押起来?”飞霜心疼地流出眼泪。
毕竟她是亲自照顾两位殿下长大的,两个孩子跟她自己的孩子无异。
云清婳的心像在放在铁板上煎,焦灼、疼痛感愈演愈烈。
辞忧,对不起。
娘亲不能立刻赶过去帮你。
因为娘亲不能露出破绽。
对不起……
云清婳在心中默念,希望裴墨染不要丧失理智,伤害女儿。
……
御书房中,辞忧还在跟裴墨染对峙。
“我生辰那晚,你究竟对娘亲做了什么?为什么娘亲不记得我了?”辞忧哭得一抽一抽得,“娘亲的脑袋上根本没有伤,你是不是喂娘亲吃什么药了?”
裴墨染的眼中扬起了欣赏。
不愧是他跟蛮蛮的女儿,并不只有一腔孤勇,还是有脑子的。
“辞忧,注意你的态度,你怎么跟爹说话的?”裴墨染抬掌,砰的一声狠狠砸向桌案。
辞忧吓得一颤,但还是提剑上前一步,她哭得太伤心,说话都含糊不清,“你就是昏君!你欺负娘亲!你出尔反尔!你快给娘亲解药,放娘亲离开这里!”
门外的王显听见公主的叫骂,太阳穴突突直跳,双腿吓得发抖。
这番话可不能乱说啊。
小祖宗!
太折损情分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生了这么伟大的女儿?”裴墨染怒吼,“你娘走了,你就好过了?我把你娘留下不好吗?”
“不好!”辞忧尖叫,“娘亲都不记得我了!只有你会觉得好,你只顾着自己高兴!你根本不爱娘亲,你也不爱我们,你只爱你自己!”
裴墨染腾的站起身,他像被踩中了逆鳞,双眼发狠,双臂被气得发颤,“你说什么?”
“你只爱你自己!”辞忧哭着重复。
裴墨染走下台阶,浑身卷带着暴戾的怒意,像是在面对仇人,“混账!你再说一遍!”
他的身躯高大威武,完全压过一个十二岁的单薄瘦弱的孩子。
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折断辞忧的脖颈。
“……”辞忧又不傻,她自然是害怕的。
但更多的是气愤。
她心疼娘亲!
“妹妹,不要再说了,快出去吧!”承基见势不对,他赶紧张开双臂抱着辞忧。
他害怕妹妹挨打。
辞忧撞开他,她怒道:“你装什么好人?你不是娘亲的儿子吗?为什么你在一边看着,一句话都不说?你是不是害怕得罪了他,你就不能当太子了?”
“我……”承基一噎。
“你们都不爱娘亲,你们都好自私!”辞忧提起剑,对准裴墨染。
门外,赶来的云清婳恰好听见了这句话。
她的心再次疼了一下。
紧接着更多的是感动。
这种被爱的感觉又暖又痛。
她的躯壳简直快被女儿的哭声撕碎了。
“把尚方宝剑放下!你被我惯坏了,毫无长幼尊卑可言!”裴墨染被气得红了眼眶,他声音颤抖着命令。
“我不!你不放娘亲,我就敢用尚方宝剑砍你。”辞忧道。
云清婳的心咯噔一响。
为何事情变成了这样?
夫妻之间全是谎言跟算计,父女之间刀剑相向……
她这种烂人,这辈子浑浑噩噩过也就罢了,可孩子不行!
她希望孩子能拥有正常人的生活,能拥有正常的情感、家庭关系……
吱呀——
云清婳缓缓推开门。
看到云清婳的瞬间,砰——
尚方宝剑落地。
“娘亲……”辞忧哭着扑进了云清婳的怀里,她抱着云清婳的腰,委屈大哭。
“蛮蛮……”裴墨染也红了眼。
承基也抱着云清婳,眼泪在眼眶打转,“娘亲……”
云清婳不得不做出受到了惊吓的样子,她的身子一僵,将他们二人推开,“你们怎能对你们的父皇不敬?”
“此事传出去,全天下都会看你父皇跟本宫的笑话,说我们教子无方!”
云清婳递给辞忧一条帕子,“辞忧,无论如何,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能打打杀杀。你方才拿着剑指着你父皇,你父皇会伤心的。”
“……”辞忧的嘴唇颤了颤,许多话憋在心中,却不能说出来。
承基害怕妹妹坏了娘亲的计划,他道:“娘亲,我们知道错了,方才妹妹想要见你,太着急了,所以才……”
云清婳严肃的看着辞忧,黛眉一拧,无奈又责怪道:“就为了这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