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亚背后的伤口像是无火燃烧的烈焰，正在慢慢侵蚀她的肌肤，烧灼感一阵一阵的涌上心口，疼得她攥紧了拳头。
尼斯眼底流露出一抹嫌恶，知道了洛亚混沌使的身份，祂恨不得也给她来上一刀，怎么可能还会救她。但看见普娜朝祂投来的目光，尼斯微微叹气。
“她身上的伤我救不了。”
说着，尼斯看向了一旁还在发愣的徐栀。
这道灼热的攻击一看就是由至高神斩出，她的身上可真是有数不清的秘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很有趣，可以让自己的生活不用那么无聊。
洛亚脸上带着一片难舍之色，但眼底却像是千年寒冰般冰冷，“小娜，以后姐姐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小心。”
徐栀听着这话偷摸着翻了个白眼，跟谁在一起都比跟你在一起安全，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是真能演。
“不，你不是我姐姐，她的眼睛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我姐姐在哪儿！”普娜看见了她眼底如同死水般平静的波纹，突然咆哮起来。
“哈哈哈哈哈。”洛亚像是听到笑话般大笑起来，“你在胡说什么呢？我就是你的姐姐。怎么，难道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普娜依然无动于衷，眼中满是对她的探究，洛亚收声后再次开口。
“我和你一起见识过那片天地，那里才是人类的乐土、最后的家园，眼前这些不过只是一场梦而已，等梦醒了，我们都要回归祂的怀抱。”
“这是你无法否认也无法逃避的命运。”
话音刚落，普娜的手倏得攀上了她的脖子。
“我的姐姐才不是一个只会演戏的傀儡，更不是一个会轻易向恶魔低头的懦夫！”
普娜恶狠狠的说着，只是掐住洛亚脖颈的手却不忍用力，眼底的哀求似乎还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
洛亚倒在她的怀里歪着脑袋望向她，冷笑一声，“傀儡？难道你不是吗？”说着，她扶着普娜的手用力缩紧。
普娜愣住了。
“她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追星的剑刃抵在洛亚脖间，她额间石化的倒置眼睛被刚才的力量从中劈断，只留下了一抹血痕。
普娜心急地握住了追星，“不要！别伤害她。”
鲜血从普娜指间流出，滴落在洛亚身上。
“她不是你姐姐，洛亚早就被它取代了。”徐栀看向还不愿接受事实的普娜，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洛亚仰起头，转动脖子时发出了细细的咔嚓声，“你从什么时候看出我是在演戏的。”
“在我最后一次握住你的手时，你的躯壳告诉了我真相。”徐栀沉声道。
“所以，那滴泪是你故意流的，目的只是为了引我出来。”洛亚哼笑一声，生机逐渐消散。
徐栀没有否认。
“既然你这么喜欢演戏，我猜你一定舍不得错过我悲痛的神情。还有就是，来这里的人，面上都是一片冷漠之色，怎么可能会像之前那两人一样，露出欢快的神情。”
“原来是从开始就露出了破绽。我在普娜身边这么多年都没被她察觉，没想到只跟你待了短短几个小时就因此送命。”
洛亚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服，她还想反抗，但身体里的精神力在伤口的灼烧下难以调用。
闻言，普娜慢慢松开了抱着洛亚的手，她缓缓起身，脸上的泪痕早已被风吹干，骨鞭垂落在她身旁。
“小娜。”洛亚朝她露出了虚弱的微笑，“这次恐怕是真的要和你说再见了。”
普娜眉心微蹙，看向她的眼底满是悲伤。
“姐姐，你一直都知道我不愿信奉什么所谓的千面之神，也知道我暗中救下了那些被灌下黑水的婴儿......”
洛亚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完美的笑容，连唇角弧度都那么完美无瑕。
“可你忘了吗，曾经你也和我一样，从不以祂为信仰。我们说好了，要一起逃出这个吃人的家族，去到外面的天地，可为什么最终会变成这样。”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
普娜眼眶通红，悲痛的神情浮现在她脸上，她怨恨自己的没用，没能及早察觉出洛亚的异常；更恨自己现在的无能为力。
滚烫的泪滴掉在洛亚身上，她的身体微微怔愣，就连神情也有所松动。
洛亚眼前闪过一片黑暗，黑暗的尽头是血色的哀嚎声，信徒们正成群结队的在血色河域中沐浴，随后便像是陷入疯魔般自取灭亡。
洛亚不敢直视他们，直到她在一众信徒中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大喊着从血河中拉出普娜，被她一同带出的还有一个冰冷的声音。
年仅五岁的洛亚毫不退让地张开双臂护着普娜。
身高不足一米的她坚定的站在妹妹身前，眼神死死滴盯着身前的黑雾。
“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只能找她了，她的肉体可比你还要契合我。”狞笑声从黑暗中传出，仿佛来自地狱。
这让洛亚彻底慌了神。
“不！我愿意成为混沌使，不要伤害我妹妹。”小小的身子挡在了另一人的身前，她用柔弱的身体承接了来自深渊的全部力量。
稚嫩的面庞滑落了一滴泪水。
“小娜......以后姐姐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保护你了，你一定要逃出这个吃人的魔窟。”
“嘿嘿嘿，新身体嘛，有意思。”洛亚晃动着小手，“你的灵魂对我无用，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吞噬你。沉睡吧，我要你待在我的身边亲眼看着她的堕落。”
“不可能！我妹妹她不会受你蛊惑的，她一定可以从这里逃出去。”虚弱的声音倔强的反驳道。
砰——
沉重的牢笼关住了一个小小的身躯，她能做的就只有每天虔心祈愿自己在意的那个人能平安无事。
只一瞬。
洛亚的神情又恢复如常，嘴角扬起弧度，左眼掉下的泪滴恰巧落在了普娜的血液中，她眼底的最后一丝情感也在缓缓褪去。
“和我斗，你还是太嫩了些。”
普娜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得拽起洛亚的衣领，“你把她怎么了！我能感受到她就在我身边，你到底把她怎么了，你还我姐姐，把姐姐还给我！”
她身上的精神力骤然爆发，掀起的旋风裹挟着来自地狱的吼叫，瞬间将姐妹两人包裹在内。
徐栀被力量冲击，不得已往后退开。
“我说，既然她们两姐妹之间要说点悄悄话，我们两个外人还是离得远些点吧，也免得被误伤。”尼斯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徐栀瞥了祂一下，毫不避讳的在祂面前翻了个白眼，“我留在你身上的生命丝线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成神了？”
“祂不是成神，祂本来就是神，祂本名阿多尼斯，既被世人叫做草木凋零之神，也被称作复生之神。”赫拉的声音传入耳中，“祂的存在本身就极具争议，不过祂天性爱玩，也就没人拘役着祂。”
“那是我费尽心思做出来的人类躯体，为了不被发现，我还特意炼化了一角灵魂，褪去神力化为普通人。只可惜没能逃过这位混沌使的试探，不过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只用一招就打败她的。”
尼斯说着，探寻的目光落在了徐栀身上。
徐栀没有出声，她才不想告诉尼斯打败洛亚的这一招不是出自她手，而是另有其人。
“妹妹，你真的要杀了我吗？甚至都不愿意让我在这世上多活一会儿。”洛亚身上的衣衫被血液浸透，失血苍白的模样让人看了忍不住泛起心疼。
普娜握鞭的手瞬间颤抖起来，她还是下不了手。
哪怕她现在确定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姐姐，但她和姐姐有着一样的容貌，这让她再次心软。
洛亚朝面色沉重的普娜缓缓走去，捂住伤口的手掌也被血液浸红，她无奈的叹息一声。
“你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姐姐，不管你认不认我，这是我教给你的最后一课。”
说着，洛亚抬起普娜的胳膊，骨鞭在普娜手里慢慢变成了尖利的骨鞭剑，她将其抵在了自己的心口。
“永远，不要对自己的敌人心软。”
说话间，剑身随着洛亚的靠近刺进了她的胸膛。
普娜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开，但胳膊被洛亚紧紧拽住，她就是要让普娜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死在她面前的，她要让普娜永远都记得今天这一幕。
“对不起。”
洛亚最后留给普娜的只有这三个字。
可普娜已经分辨不出这究竟是她真心的道歉，还是只是临死前想从她脸上得到些不一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