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少云只觉得自己的胸腔快要被气压震碎了。
他朝着不远处掉落的长刀爬去，颤抖着身子握紧了它。
【呓语】看着替韩少云做出抉择的两人，脸上陡然浮现出一抹不耐烦。
“你们破坏了游戏规则，真是找死！”
鲜红的血迹从黄彦的嘴角处涌了上来，滴落在了洁白的雪地之上。
他瞪着眼珠，咬牙死死地往下压刀。
唐逸与他并肩而立，两人身上的棉服，早被血液渗透，寒风一吹，掀起了阵阵冷意。
“你们白白让他浪费了两次选择的机会，这可怎么办呢？”
【呓语】的胳膊，与星辰刀的刀刃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阻碍。
两人拼尽全力，也无法再进一步。
“你爷爷我早就说过了！”
黄彦一开口，浓稠的血液便从他的嘴角流淌在地。
“选你大爷！”
砰——
【呓语】抬手，力量倏然从他身上迸发而出，抽搭着枝叶的树木，穿透了两人的心脏。
树枝伸展，将他们二人如同腊月里的腌肉一样，挂在了半空。
两人仅仅只是挣扎了一瞬，便没了气息。
“你说，他会不会回来呢？”
【呓语】看向了打着哆嗦的王复庭，可他没有办法给出回答。
赵茗青的精神力消耗殆尽，但当【呓语】的目光朝她投来时，她笑了。
“你好像，有话要说。”
赵茗青张了张嘴，无声的口型看不出她在说什么。
【呓语】迈步朝她走去，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的周起，已经从他的噩梦中清醒过来。
“去死吧！”
周起胳膊上的血肉，被丝线像是刮刀一样的刮了下来。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赵茗青的眼睛。
砰——
烟花升空，在漆黑的夜晚，它就像是指路的明灯。
周起神色怔愣，他刚刚明明已经将长刀刺入了【呓语】的身体。
可眼前，人呢！
“额！嗯！”
周起的喉咙被紧紧扼住。
力量如同游丝一般，在他体内到处乱窜，将他的神经与血肉完全剥离开来。
齐迎看着眼前一幕，正想上前帮忙。
但他刚有动作，便被【呓语】察觉，力量收紧，齐迎就像是蛛网中的食物，任人宰割。
“死了？”
【呓语】看着昏死在他面前的周起，面露嫌恶。
“又少了一次机会呢。”
【呓语】的目光，转而看向了一旁的赵茗青。
“呵，你不会再有机会了，我们是绝对不会成为你威胁队长的手段！”
赵茗青啐了【呓语】一口，这极不淑女的动作举动，彻底激怒了他。
“滚开！别碰青青！”
劈开了【无戒空域】的韩少云，朝着这侧冲了过来。
韩少云在模糊的视野中，看清了眼前的惨状。
心痛的感觉让他连呼吸都在颤抖。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队长，是我害死了他们！
明明！
明明我应该死在他们前面才是！
黄彦、唐逸，对不起。
大家，对不起！
可我，绝对不会再让他伤害其他人！
狂风从四周卷起，咆哮着冲向了【呓语】站立的方向。
王复庭也趁此时机，跑向了韩少云冲来的方向。
愤怒的风卷在触碰到缠人的丝线时，竟发出了铮得声响。
韩少云双目中染满了鲜红的血液，他叫嚷着再次加重了手中的精神力。
狂风的力量陡然提升。
缠住张钰跟赵茗青的丝线，蹦得一声，断裂开来。
【呓语】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近似癫狂的喜悦。
“我就喜欢看你脸上的这种表情，这种为了队友而生的愤怒！
尤其......
我更爱，看它从你脸上慢慢消失时的模样。”
韩少云提着长刀冲了上去。
【呓语】迅速后退，动作丝滑得就跟装了滑轮似的。
堆积起薄雪的地面，在韩少云的攻击下，积雪一扫而空，灰色的泥浆，彻底浸染了雪的纯白。
“韩队长！”
韩少云听见了王复庭的声音，但他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他没有停下，仍旧在蓄力出招。
“如果你不想我杀了她，那就放下手中的武器！”
王复庭的声音再次传来。
只不过与先前不同，这次的他，没了刚刚的慌张与狼狈，只有漠然与嫌恶。
韩少云分心回头，【呓语】趁此时机，猛得抬手给了他一掌。
“咳咳咳！”
鲜红的血液滴落在他身前，可跟周围这一片血染的场景相比，他身前的这滩血，根本算不上什么。
“为什么？”
王复庭手中的短刃，已经刺入了张钰的脖颈间。
“韩队长，识时务者为俊杰。
守夜人给我的，实在是太少了。
我总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吧。
而现在，韩队长，你是不是也应该为她们考虑一下。
花一样的年纪，就这样死在这里。
哦，你刚刚是不是还说，这是你第一次跟家人一起过年？”
韩少云回头看向横倒在地上的队友们，刚刚升起的愤怒，突然就找不到发泄口。
无力感从他心底骤然涌出，他用力地捶击着地面。
“放了她们！”
“当然可以。那你的选择呢？”
【呓语】站在一旁，他一直在以看戏者的身份行动，【呓语】饶有趣味的看向韩少云。
“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像你这样的人才，不该止步于此。”
韩少云脸上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却又因人质在手，不得不听从威胁的松手，一时间，他的神色几近扭曲。
张钰头脑昏沉，严重失血的视线，让她什么都看不清。
她只能听见不远处，烟花鞭炮齐鸣的声响。
“队长，大家，新年快乐。”
张钰轻声念叨着。
说完这话，她用力地用头撞向了身后的王复庭，朝着他手中的刀刃撞了上去。
“不！！”
韩少云亲眼看着她倒在了自己眼前。
“没，没......”
没事的。
张钰的声音逐渐远去，陷入了漆黑的深渊。
【呓语】抬手，利用丝线控制着赵茗青的身体，做出了各种违背常理的动作。
“韩队长，脚筋与手筋一旦挑断的话，就再也没有康复的可能了。
你真的要看着她，年纪轻轻就成为一个废人吗？
我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才二十二岁呢。”
韩少云的脸上，如愿地露出了【呓语】所期待的表情。
愤怒褪去，心死如灰。
“我答应你，放了她！！”
“好。”
【呓语】点头与他达成了协议，但下一刻，他却当着韩少云的面，切断了赵茗青的手筋与脚筋。
“啊！！为什么！我都已经答应了你！”
韩少云当即暴走，起身就要跟【呓语】拼命。
“嘘。”
【呓语】狭长的凤眼中，流露出了几分漠然。
“她虽然残了，可还没死呢。
还有其余三人，也只是重伤而已。
这是我给你的惩罚，可你若是不乖乖听话的话，那我就把他们，一个个的全都杀了。”
韩少云大口喘着粗气，心口的那口气，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他倏得喷出了一口血。
“韩队长，火气别这么大呀，不过就死了三个人而已。
每天因‘神秘’死亡的普通人，都不止二十个了，你这么伤心干什么？”
王复庭笑着在韩少云的身前蹲了下来，他拿着注射器的手，猛得扎在了韩少云的胳膊上。
叮铃——
韩少云意识模糊间，好像又听见了一阵铃响。
噩梦，结束了吗？
陆邪摸了摸餐盘底座，还有些温，但这菜，他已经热过一遍了。
再热，可就不好吃了。
陆邪看向客厅里挂着的时钟，蓦得起身走向了一旁的储藏室。
他从里头翻出了一把长刀，并披上了原先的斗篷，最后则是，关上了厨房里的灯。
整个院子，只有白雪反射着一丝微弱的光芒。
陆邪推门走了出去。
咚——
院子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头推了开来。
陆邪抬头看向身前，瞳孔猛然缩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