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显逐视线缓慢转移到桌面,那两个肉包子被塑料袋裹着,依旧被摆放在桌上。
犹豫了将近五分钟,顾显逐才拿着菜刀走上前。他一边注意着纪观澜房内的动静,一边快速将肉包拿了过来。
他仍旧有些不放心这两个包子的成分,但后来饥饿感强烈,顾显逐还是把它们拿去了微波炉加热。
如果这两个包子有问题,他立刻报警。
顾显逐想着,直接将手机页面切到了通话那处。
“叮——”
两分钟结束后,顾显逐将肉包拿了出来。
屋内的肉香气散开,顾显逐正想着把包子拿回房间,却听见身后房门声响,纪观澜又开门走了出来。
顾显逐立刻应激一般拿出菜刀,他瞳仁缓缓跟着纪观澜的身影转动,面庞尤为生硬阴鹜。
纪观澜却只是将一张十元的纸币放到了桌上:“明天的早饭钱。”
顾显逐视线僵了僵,没有反应。
给他的……早饭钱?
纪观澜却是没再多说,他想着明天工作的事,直接拿着衣服走去了浴室那边,将门关上了。
顾显逐在原地僵站了一会儿。
他觉得纪观澜如今这副模样不过是在伪装,等李国政也相信了他的话,他恐怕还会对顾显逐下手。
顾显逐嘴角露出讽笑,他把这十元钱揣进兜里,咬了口包子。
他想演,顾显逐便看着他演。总归他拿到了钱,想想也不亏。
顾显逐往自己房间走,途中他余光瞥向一侧,见纪观澜的房门半掩着,里面的电脑还没关。
顾显逐脚步停顿,他听着浴室里传出的哗哗水声,想了想又快步走进纪观澜的房间,看向了电脑屏幕。
之前他被拍摄的洗澡录像,如今依旧被纪耀祖储存在电脑里面。
顾显逐走进去后迅速打开了储存文件,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就在里面找到了几十个与他有关的裸体视频,且每一个都标好了售价。
顾显逐脸色愈发难看。
好在纪耀祖还没有机会将这些视频卖出去。顾显逐盯着屏幕,他移动鼠标,将这些视频全部粉碎,后又做了永久性删除。
一切结束后,顾显逐将电脑页面恢复原样。
……等纪耀祖回来,他恐怕很快就会发现这些视频都被删了。
顾显逐心思渐沉。他知道自己这个举动太过冒险,但若是任由纪耀祖把这些视频全都卖出去……那无异于是将顾显逐的自尊放地上践踏碾压。
他怎么能忍?
顾显逐心里一股郁气,他松开手,立刻就要从房间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间隙,他余光瞥到了书桌上的几张试卷。
那些试卷上褶皱密布,像是被摧残过度的秋叶。顾显逐自然知道那些试卷是谁的,他皱眉走过去,随意扫了眼这些试卷的内容。
李国政还以为能用这些试卷,引起纪耀祖对顾显逐的重视,也让他改变思想,关心顾显逐的学习生活……这简直是痴心妄想。
顾显逐知道纪耀祖是什么货色,也知道他在这一堆试卷,在纪耀祖眼里不过和废纸无异。
浪费时间罢了。
顾显逐低眸看向试卷,他眼中正要升起讽刺,却又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身形一顿。
那上面签了纪耀祖的名字。
他竟然签了名字。
顾显逐眼眸眨了下,那签在他试卷上的字迹过于潦草,甚至像是鬼画符。但若是仔细看,也能勉勉强强看出一些纪耀祖的字形。
顾显逐伸手翻了几下试卷的纸张,见底下的每一科试卷,纪耀祖都签了名字。
顾显逐指尖停顿,他无声看了这些字迹几秒,后快速走出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将房门上锁。
*
浴室里,纪观澜仍在冲澡。
白雾充斥弥漫,搅弄得空气里的温度也在上升,让人觉得灼热。
纪观澜却恍若未觉。
以往他在家泡在浴缸里,能躺两到三个小时,如今这个老破小内只有一个浴霸,且浴室空间尤其狭小。
纪观澜站在里面,只能拿着花洒往自己身上冲。
浴室的最上端有一个黑灰色的摄像头,藏在拐角,正对着他洗澡的方向。
纪观澜自然知道它是干什么的,等洗完澡后,他走上前,把摄像头取下来,带回了自己房间。
小说里纪耀祖曾用这个摄像头拍摄过顾显逐,后来这个东西被顾显逐发现,两人因此矛盾爆发,也直接导致了顾显逐后面的堕落。
那些电脑里的视频纪观澜还没有删除,他想着这件事,刚刚推开房门,又立刻脚步停顿。
【怎么了?】
纪观澜站在门口,伸手缓慢扇了扇空气——肉包子的味道。
有人进了他房间。
“没什么,进贼了。”纪观澜语调平常,他进屋后直接走向电脑,打开了里面的内容——那些视频文件果然被删除得一干二净。
……钻漏子的本事倒是一流。
纪观澜笑了声,他干脆将电脑关掉,躺回了床上。
床铺的柔软度比沙发又高了一个层级,纪观澜躺在上面,没一会儿就感觉困意上涌,有些想睡了。
[逐鹿中原已通过你的好友申请。]
在接近夜晚十二点的时候,纪观澜手机又弹出了一条消息提示。
纪观澜扫了一眼,没理睬。
对面倒是主动给他发了消息。
[逐鹿中原:你想要什么直接说,但我没钱。]
纪观澜眼皮耷拉着,面无表情。
[噜咕噜咕:我困了,明天再说。]
顾显逐隔了一会儿才回他。
[逐鹿中原:行。]
[噜咕噜咕:哥哥晚安。]
纪观澜发完便把手机扔到一边,裹上被褥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纪观澜听到了外面的窸窣声响。他闭着眼没动弹,知道这会儿应该是顾显逐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约过了五分钟,纪观澜像是想起了什么,半闭着眼从床上爬起,将房门打开。
“哎,你的试卷。”
顾显逐已经换好球鞋准备离开,他蓦地听到身后纪观澜的声音,整个人脊背僵了下,又转头看向身后。
纪观澜全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他头上黑发杂乱,两个眼睛中央只有一条虚线眯着,瞧着便浑浑噩噩。
顾显逐迟疑几秒,把试卷拿了过去。
“你……”
顾显逐刚刚张口,纪观澜便突然将房门快速关上,只留了一块沉默冷硬的木板与顾显逐面对面。
顾显逐:“……”
他冷下面色,把试卷全都塞书包里面便大步离开。
屋内的窗帘将外界的光线全部隔绝,模糊了白天与黑夜的界限。纪观澜蒙头躺在床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隐隐约约地,他听到了窗外的鸣笛声。纪观澜翻过身体,摸到了枕头边的手机。
已经到了下午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