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苗寨的人采药,会去很多地方。
尤其是三危山的外山屏障。
内山很容易遇到活尸,蛊人,甚至是碰上移灵洞人,外山相对来说要安全很多。
本身,黄莺是跟着一群苗人的。
她找到机会,将人全部甩开。
且此刻,她正在靠近山上的索道。
她,要走了。
来了千苗寨已经半年。
她看到了罗彬拒绝劈竹礼,千苗寨那么大的好处,他都不愿意,她就更清楚,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留在罗彬身边,她算什么呢?
两人什么都不会发生,那她不就相当于一个拖累么?
因此,黄莺总算下了决定。
她,要回浮龟山。
她走出来的地方,同样也是她的归宿。
依靠索道出山的方式,很危险,却也没有别的选择。
从对面崖台到三危山山脚,是进来的索道,从三危山外山顶,还有索道直接通往崖台。
终于,黄莺到了接近山顶的位置。
她自行带上安全锁链,扣紧卡扣,双手裹着早就准备好的布条,半握着索道,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用力往前倾斜,整个人便滑行而出!
过索道的时间极快,风抽打在脸上,皮肤生疼。
当双脚落在崖台上时,黄莺身体微微发软。
良久,她才缓过神来。
四周有不少蛊虫,都避开了她。
蛊虫是防护手段,避免外人靠近索道。
黄莺在千苗寨的时间久了,又不会蛊虫,因此黎姥姥命人给她配了不少能驱蛊的药粉。
解开身上的卡扣,锁链,黄莺强忍着腿软,往前走几步,再回头一望三危山。
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少女感依旧,坚强却变得更多。
“山高路远,道阻且长,心之所向,行必能至。”
“先生,我不是你的同路人。”
“我,走了。”
眼中淌下两行泪,黄莺深呼吸,微微抬头,剩下的泪水被她憋了回去。
转身,循着已经有些陌生的路径,黄莺朝着外寨走去。
黄莺没有停顿,直接穿过外寨,她努力回忆着来路。
时间太久了,她毕竟没有罗彬地回溯本事,记忆都变得很模糊。
不过,这些地方一点儿都不危险,对比三危山来说很安全,再对比浮龟山,简直安全到了极点。
斜前方的林子里,忽然传来簌簌声响。
随后,挤出来了一个人。
此人穿着朱红色的袍子,半个肩膀裸露在外。
他身上的皮肤很黑。
他的眼睛却炯炯有神。
这,是个僧人?
黄莺略显的警惕。
这样深山老林的地方,怎么会出现一个僧人?
“扎西德勒。”
空安双手合十,冲着黄莺行了一礼。
“扎什么?”
黄莺都愣了愣。
她才多大年纪?
以前一直都在浮龟山,与世隔绝,就算被戴志雄带出来,这么久以来一样没接触过外界。
“阿弥陀佛,小僧自极远之地而来,是为送回一位苗人的遗物。”
“姑娘是苗人吗?”
空安显得谦逊有礼,且保持着和黄莺的距离,没有靠近。
“不……我不是。”
黄莺摇摇头。
“那姑娘身后的,可是苗寨?”
空安再问。
黄莺沉默,扭头看了外寨一眼,才说:“是苗寨,不过这里白天没有人,晚上才会有人,会很恐怖,我是和人走散了才会到这里,你如果进去,一定要小心。”
“多谢姑娘。”空安再度行了一礼。
黄莺低头,要从另一个方向走。
空安却迈步往前,跟上了黄莺。
没走几步,黄莺就停了下来,眼中带着一丝丝警惕,手中紧握着那把镰刀。
“小僧是想说,姑娘走错了路,这个方向往前,只有一片荆棘,我已经在这里找了很久了,算是熟悉,我走过来的地方,能走出去。”
空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黄莺显得更不自然了。
她没有放松警惕,还是和空安保持距离,匆匆朝空安来时方向疾走。
很快,黄莺消失在树林中。
空安深呼吸,闭眼,神情略有一丝陶醉。
“好干净,好根骨,果然,世间得神明喜爱之人颇多。”
一时间,空安陷入了犹豫。
换个地方,他很乐意让庙内多一个明妃。
可眼下,似乎不是一个好时机?
……
……
傍晚,捉虫,采药的苗人,陆陆续续返回了。
千苗寨的入口人头攒动,算是热闹。
更热闹的是,罗彬出现在了寨子的路上,引起了大量人的围观。
半年了。
罗彬进三苗洞足足半年,从未现身,更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他终于出来了!
千苗寨,会有怎么样的变化?
感受着那一道道注视的目光,罗彬稍有一丝不适应,不过,也只是一丝,很快就平复了。
他没有去黎姥姥的住处,而是径直回了吊脚楼。
没等罗彬到吊脚楼外,还相隔着很远一段距离,吊脚楼二楼,就走出来了两人,胡进和张云溪。
“罗先生出洞了!”胡进语气透着一丝兴奋。
张云溪远眺着罗彬,眼神透着一丝感慨,同时,还有几分微微惊骇。
先生看人,除了面,还有行,以及形。
可先生不是任何人都能看穿的,当人的实力,或则命数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稍弱一方,就不能看穿强的一方,甚至多看一眼,都会格外难受。
罗彬虽然没有到达那一步,但已经让张云溪有着汗毛倒立的警觉。
“嘶……这……”
“我怎么感觉……罗先生又变强了,多看他一眼,我都觉得是窥探?我怎么看不出来他的形相和行相?”胡进咽了一口唾沫。
“你及不上他如今的阴阳术,自然看不穿。”
“半年了,罗先生本就天资卓越,恐怕先天算已经小成,不知道蛊术如何了。”张云溪微微感慨。
“黄莺姑娘看了一定很高兴。”胡进喃喃。
终于,罗彬走到了吊脚楼下,顺着楼梯往上走,张云溪扭头,罗彬点头。
胡进立马去推开堂屋门。
三人进去,其余苗人则不敢靠近,和吊脚楼保持着一定距离。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和罗先生阔别了一百八十多天,说实话,我感觉罗先生仿佛脱胎换骨。”张云溪感慨更多。
“云溪先生生疏了,我还是罗彬啊。”
罗彬笑了笑,他的确和之前没有任何改变,气场变了,却依旧没有什么架子。
且他还取出一个铁罐,打开,倒出了黑金蟾。
“咕咕。”黑金蟾叫了一声。
“这……黑金色,活着的祥瑞之物?”胡进眼中微惊,同时,他微微上前,似乎想近距离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