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声忽然消失,随后一个声音入耳:“小彬?”
是罗酆的声音!
这一霎,罗彬如释重负。
“爸,你们没事吧?”罗彬快速询问。
“没事啊,倒是你,有段时间失联了,我还好,知道你肯定平安,你妈担心多一些。”罗酆语气平稳。
下一瞬,电话那边多出了女声,正是顾娅,她问了好多话,包括问他去哪儿了,为什么一直失联,最近好不好,没有受伤吧?
一大番话中,全都是关心。
罗彬紧绷着的呼吸,终于缓和下来,他和顾娅聊了一会儿,多是表示自己安全,又说自己得了一些机缘,阴阳术也算是小成。
之后又和罗酆交谈几句,总之多是叮嘱罗酆小心,挂断电话后,罗彬却看着手机,久久没有放下。
车内其实很安静。
那外事弟子沈东说完情况后就没吭声,罗彬打电话时,张云溪和胡进更没有打断。
“云溪先生,你怎么看?”罗彬问。
一时间,张云溪无言。
“这……”胡进小心翼翼开口,说:“只言片语中,再加上之前罗先生你们透露了很少的信息,我大概判断,你们招惹了一个叫做六阴山的地方,那里的先生不简单,再加上对付了戴志雄,咱们才躲进三危山。”
“云锦山的人,和你们没关系。”
“陈爼,应该关系匪浅?”
“我记得,那是南坪冥坊九幽司的司长,当年就是个人物。”
“主持都被弄得圆寂了,陈爼被捉了得有大半年,恐怕早就尘归尘,土归土。”
“你父母无恙,云溪先生的道场无恙,这事儿就当没看见,不知道,咱们去靳阳,我带你们见四规山的人。”
“我仔细想了想,四规山的白氏虽然有,但十分单薄,听说都断绝了?”
“这个叫做神霄的地方,和四规山师出同源,又都姓白,肯定关系不简单,他们又嘲讽四规山,两者肯定不和谐,说不定能用这个消息,换取一些好处。”
“总之,云溪先生也说过,你该进一些真正的风水地了,而不是以身犯险,对不对?”
胡进是稳妥的。
只是,这不符合罗彬的性格。
“如果陈爼死了,这件事情,就暂时如此,你就算要给陈爼报仇,也需要静待机会。”张云溪总算开了口。
“我知道。”罗彬这才点头。
“如果他没死,那也要静待机会,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张云溪再道。
不是罗彬自己找事上身。
陈爼做了不少事情,帮了罗彬不少的忙。
且陈爼出问题,也是因为陆侑被杀。
归根结底,事情还是因为罗彬而起,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因果。
“号码给你,胡先生,你来打这个电话。”罗彬看向胡进。
“我?”胡进稍愣。
“你就说……”罗彬交代了几句。
胡进身上是没手机的,自然不能用罗彬的,也不能用张云溪的。
外事弟子沈东身上有,便用了他的。
拨通号码后,嘟嘟的接通声持续响起,胡进一直在调整情绪。
电话,接通了。
“喂?”胡进先发声。
那边低沉地嗯了一声。
罗彬顿听了出来,是陈爼的声音!
人,还活着!
“罗先生?”陈爼哑声开口,问。
“陈司长?”胡进开了口。
“你是谁?”陈爼低声再问。
“胡进,我和居士受困一地,艰难而难,我脱困了,陈司长你在何处,可否能提供一些援助?”胡进沉声再问。
“你,在撒谎。”
第三个声音忽然响起。
这是个女声!
张云溪瞳孔微缩,罗彬心头也一阵猛跳!
他教胡进这样说,就是等此刻!
直接联系陈爼,如果陈爼活着,很有可能骗他,且六阴山是个先生的遮天地,搞不好真能骗过他。
胡进去搭话,只要说出一些事情,如果那边有人,必然就能判断出胡进撒谎。
这样,对方就会先开口。
那罗彬和张云溪就能占据相应的一丝主动。
至少避免类似于戴志雄挟持胡进,再让胡进骗他们这一类事情发生。
“我知道是你。”
“你,叫罗彬。”
“他已经全部都告诉我了。”
女声再度响起。
随后响起的,是一阵阵抽泣声,像是很崩溃,很绝望,很痛苦。
陈爼应该受了很多折磨。
“我师弟不会白死。”
“六阴山的法器也不会外传。”
“罗彬,你是一个念及情分的人,对吧?”
“否则我不会用那么多手段折磨他的魂魄之后,他都不肯说,直至我让他的妻女儿子一个个在他面前痴傻,他才肯讲出你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
“他没有看错人,你的确找他了。”
“此事,是你和六阴山之间的恩怨,和旁人无关,你,会自己来解决的,对么?”
女人这一番话很长,透出的内容,信息量却不小,同样还带着威胁。
“我知道你父母去了哪儿。”
“甚至我知道,你的女人在什么地方。”
“只是我还没有去找他们,我给你机会。”
“如果你不来找我,我会把陈爼,以及其妻女儿子喂给他们吃。”
罗彬脸色一变再变。
顾伊人在什么地方,陈爼是知道的,且陈爼还派了人去。
罗酆和顾娅的去处,陈爼想知道也不难……
原来,这个六阴山的女先生早就知道这一切,只是没有动人?
如果自己不打这个电话,对方会等到什么时候彻底失去耐心?
罗彬眼皮微跳着,才放松下来的心,又一次被捏着。
他,压抑。
他,多了一丝暴躁。
他受够了一种情绪,就是受威胁!
只是,被威胁的根源,还是因为他准备得不充分。
其实他有想过,千苗寨可以是罗彬和顾娅的藏身之地。
只是他因为拳头不够大,腰杆不够直,只能逃出来。
凭什么所有人都来威胁他?
陆侑明明是想要拿走他的传承。
为什么只能人掠夺,他不能反击?
他就只能被打压,被抢掠,被杀,而不能抵抗?
凭什么?
“你,怕被你的师长知道,陆侑死了,法器也被夺走了吗?”罗彬忽然问。
手机那边忽然安静。
“陆侑的法器,现下不在我身上,我可以来见你,这件事情是我一人所为,你不能伤陈爼,你分辨得出来,我没有说谎。”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告诉你,那一组铜棍在什么地方。”罗彬再道。
他的确没有撒谎,他的确打算去见对方,他也的确打算说出铜棍的下落。
“说吧,归还一对法器,我的确可以给你一点时间。”女人声音再起。
“金安寺后,还有一个旧寺,旧寺之中,有个叫做空安的僧侣,法器在他手中。”罗彬语气平缓:“你去拿法器,我现在就回南坪,事情是要说清楚的,就在那个旧寺见面,如何?”
“如果我的态度让你满意,你可否先放了陈爼?”
“对,空安才和我分别不久,你去了,或许要等他一两天,我绝对没有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