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晏书牵着平宁公主离开长乐宫，陈太医则去太医院抓药材给姚舒月。
这是韩晚浓特意交代的，陈太医向来正直，信得过。
小公主一路上都板着一张不开心的小脸蛋，“公主放心，陈太医医术厉害得很，会治好你娘娘的。”
“新皇后……皇后娘娘会伤害我娘娘吗？”小小公主声音很小。
纪晏书道：“不会，皇后娘娘不会伤害任何人，更不会害你娘娘。”
“娘娘说宫里的都不是好人。”小公主甩开纪晏书的手，瞪着眼睛看她。
纪晏书道：“其他人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皇后娘娘是好人，她救过我的命，也帮过我家的那口子。”
坤宁殿。
韩晚浓回到坤宁殿，郁嬷嬷已经将林掌衣请了回来。
林掌衣是三十多岁的妇女，穿着尚衣局女官的制服，恭恭敬敬向新皇后行礼，完全没有注意到新皇后眼底的冷意。
林掌衣真当自己是来为新皇后量尺寸做新衣裳的，尚衣局里已经新皇后的尺寸，就拿着一本衣裳式样的册子捧给新皇后选择。
“娘娘选选您自个儿喜欢衣裳式样和绣样。”
此时，韩晚浓已经屏退殿内的人，只留郁嬷嬷和荷锄两人。
韩晚浓面笼寒霜，吩咐荷锄端来一碗茶，“林掌衣辛苦，这是本宫出嫁时带来的新茶，林掌衣尝尝。”
林掌衣从进殿内就垂着头便是恭敬，没有注意到殿内异样的氛围，谢过新皇后的茶，就拿过那一盏茶吃下。
韩晚浓声调冷然，“林掌衣茶也吃了，该交代了吧。”
“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林掌衣的手陡然一抖，章上的茶盏摔在地方，哐啷一响四分五裂。
韩晚浓起身走下来，在林掌衣眼前站定。
“林掌衣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姚娘子诱发喘症，不是你尚衣局用了构树花粉熏衣裳才导致的吗？”
林掌衣心一慌，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但马上就敛去了。
“臣不知道皇后娘娘说的什么意思，净妃娘娘本身便有喘症，兴许是净妃娘娘吸柳絮，才复发喘症。”
韩晚浓道：“那送衣裳的小宫女可是全都招供了的，现在不说，等死了之后才说吗？本宫可是给了林掌衣机会的。”
“皇后娘娘，臣冤枉，臣怎么敢伤害净妃娘娘。”林掌衣当即跪下来，哭着喊冤。
韩晚浓躬身，手捏着林掌衣的下巴，眼睛直视林掌衣，“林掌衣兴许不知道，本宫没入宫之前，是皇城司的教头，这双手捏过很多人的下巴。”
“而皇城司有一种刑罚，叫做碎颌骨，就是用内力把人的下巴捏碎，这种刑罚不重，却异常的痛苦，没可能扛得过去。”
“林掌衣想试试吗？”韩晚浓挑眉轻笑。
林掌衣摇头道：“臣冤枉啊，皇后娘娘怎么随意把这罪名栽赃到臣的身上。”
“看来让那小宫女和你对质也是没有用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林掌衣尝尝下巴被人捏碎的滋味吧。”
韩晚浓擒稳林掌衣的下颌，用力一捏，林掌衣只觉得痛感刺入颌骨，痛得她龇牙咧嘴，眉头皱紧，两手挣扎，却挣扎不脱。
韩晚浓狠声道：“是谁让你害姚舒月，借机栽赃本宫的？”
她一向秉持害人之心不可有，但别人害她之心，她要定会以此之道还施彼身，不会让人欺负她。
“还不招吗？本宫可还好多刑罚等着林掌衣呢。”
那疼如针扎骨髓，痛不可忍，林掌衣嗷嗷直叫。
“娘娘，臣说，臣说……”
皇后娘娘自从在大阅上和契丹的乌日露格公主比试射箭后，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娘娘是练家子了。
皇后娘娘这往死里动刑的真格可不是唬人的，她就怕受不住死了，那背后之人也不会放过她的家人。
韩晚浓松了手。
林掌衣忍痛说来，“是张美人让臣做的。”
“净妃娘娘曾欺辱过张美人，见净妃娘娘失势，又因皇后娘娘那日掌掴了她，官家对她宠爱不如从前，张美人因此怀恨在心，便让罪臣寻了构树花粉熏衣，让净妃娘娘的喘症复发。
皇后娘娘入宫来就暗中照顾长乐宫，张美人便可以借这个机会把锅甩给皇后娘娘。”
林掌衣爬上前，磕头求饶，“皇后娘娘，是张美人以臣的家人胁迫臣，臣不敢不从啊，求皇后娘娘饶命，饶恕臣的命啊。”
韩晚浓问：“你的可都是真的？”
林掌衣信誓旦旦道：“皇后娘娘，臣不敢有半句虚言啊。您可诏张美人的掌殿侍女月香一问，张美人做的事，她都知道。”
韩晚浓又问，“净妃娘娘的药里多味细辛，让她喘症越发严重，也是张美人让你干的吗？”
林掌衣摇头否认，“不是，臣没有干那些事，张美人只让臣用构树花粉熏衣。”
韩晚浓了然，吩咐荷锄，“你看好林掌衣和那小宫女。”
“是，娘娘。”荷锄领命后，将林掌衣带了下去。
郁嬷嬷是见惯场面的老人了，面上只有沉静如水，“娘娘，老奴这就寻由头将翔鸾阁的总管太监和月香带来。”
韩晚浓道：“倒也不用，这个时候快下朝了，张美人会去福宁殿给官家跳舞，月香那丫头有点姿色，张美人去福宁殿哪回带她了，咱们就趁这个空儿直接去翔鸾阁。”
“能撬动人嘴的，除了刑罚，还有与自己有关的利益。”
“这个月香，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本就是同一班出身的歌舞乐人，张美人成了妃嫔，她成了奴婢，还被张美人压着，怎么会服她呢。”
宫廷如战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所以她一早就在各宫殿收买了当眼线。
鲜艳的裙裾拽地，扶过坤宁殿的门槛，那双绣凤鸟翘头履往翔鸾阁方向去了。
那俊眼修眉冷厉非常，气势骇人听闻。
韩晚浓进了翔鸾阁，身后的那些人便把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月香意识到不妥，就想派人去找张美人，韩晚浓威严一出，月香就吓破了胆，跌倒在地上。
“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