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季淑婷所说，裴临宴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外面老大喊的那句话。
‘慕炤年已经废了……’
她肯定听到了。
裴临宴心头发紧。
他大步推开身后包厢门。
看见趴着不停呕吐的人，他瞳孔骤缩，快步奔进去。
“昭昭！”
“昭昭！”
季淑婷也慌了，赶忙掏出手机联系人。
慕昭昭吐得撕心裂肺。
俗话说，心里难受到极致，身体是会出现抗拒反应的。
“昭昭！昭昭！你听哥哥说，稳住情绪，你师父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
裴临宴伸出手，按照慕炤年之前所教的方法，在慕昭昭背后穴位按着。
慕昭昭脑子嗡鸣，她其实听不清裴临宴在说什么，视线其实都有些模糊了。
她看着裴临宴的唇张张合合。
他沉黑如墨的眼眸凝满了担忧。
慕昭昭手死死抓着沙发，她遏制着心口一股一股的恶心感。
她晚上没吃饭，下午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了，她呕出的只是胆水。
苍白的脸庞生生吐得通红，眼泪都被逼出来。
“昭昭，听得见哥哥说话吗！听得见点点头。”
裴临宴一边给她按着穴位，一边寻着她眼睛，语气难掩焦急。
慕昭昭努力集中为数不多的注意力听他说话，慢了半拍，她费力的点头。
感受到心口传来一点点疏堵，慕昭昭窒闷的心口勉强缓解一点。
她闭了闭眼，努力平稳着自己的不要去向那人说的话。
废了……命不久矣……
师父不可能出事的！
一定不可能，他那么厉害。
师父连她都能救，怎么可能救不了他自己。
想着，慕昭昭又是控制不住弯腰吐了起来。
但她体内的东西早已经吐没了，再吐也吐不出什么。
“昭昭……”
裴临宴看她吐得身躯发抖，他抽着纸巾，给她擦着嘴。
吐过这一阵，慕昭昭吐不出来了，她躬着身，脸色惨白。
她情绪勉强稳住了。
裴临宴握住她双肩，强迫着她抬头看自己，“那你听哥哥说好吗？你师父没事，你相信哥哥还是相信别人？我向你保证，你师父最后一定会没事的。”
慕昭昭眼眶通红，红血丝遍布。
看得人心揪。
看着裴临宴的脸，慕昭昭眼中的泪一颗一颗的掉。
在季淑婷面前她不敢哭。
她怕她担心。
但现在看着裴临宴，她就控制不住了。
“昭昭，你相信哥哥，我不会让你师父出事的，不惜一切代价，都会救他。”
裴临宴看着她脸上的泪，用手轻柔拭掉她脸上的泪，将她揽在怀里，一下一下顺着她背。
慕昭昭脑袋枕在他肩上，她说不出话。
但知道裴临宴担心，她还是努力点了点头。
裴临宴能感受到湿润一点一点浸透他的衬衫布料，明明眼泪是凉的，但感受到衣料的湿润，那块皮肤仿佛在发烫。
烫得人心都跟着发疼。
他们想过她会知道真相，但没想到她会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知道。
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她完全接受不了。
她受不住。
偏偏她身体情况所限，她连发泄情绪都不敢完全肆无忌惮的发泄。
裴临宴歪头挨着她的脑袋，掌心顺着她的背。
“昭昭，你相信哥哥好吗？”
慕昭昭不说话，只是手轻轻的捏了下他衣角。
……
“糖糖！”
包厢门被大力推开。
慕炤年看着前方的人。
慕昭昭脑袋搁在他肩上，位置正好对到门口。
看见慕炤年，她眼中的泪，一瞬间就瞬间止不住了，眼泪无声无息的掉。
注视着她又哭得通红的眼睛，慕炤年心脏被人揪紧成一团。
他快步跑进来，在两人身边蹲下。
裴临宴看见他来了，他把人小心翼翼放开。
慕炤年小心的把小姑娘接在怀里，掌心轻轻拍着她背，他从自己身侧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空气中是一股清冽好闻的檀香味。
他举着瓶子，放在慕昭昭鼻尖。
一缕一缕的香气钻进鼻尖。
“糖糖，师父在呢，师父会一直陪着我们糖糖的，别怕。”
慕炤年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嗓音柔和的不可思议。
慕昭昭窝在他怀里，身体还在不住抽噎。
慕昭昭受了天大委屈的眼神慢慢变得涣散，最后枕在了慕炤年肩上睡了过去。
“二哥……”裴临宴在旁边看着。
“放心吧，只是让糖糖睡一会，她刚刚哭过，身体承受不住。”
慕炤年抱着人起身。
……
“昭昭什么情况啊？”
季淑婷守在房间外，慕昭昭这一觉睡了许久，一天一夜。
从昨晚，直接睡到今天下午，眼见天都还要黑了，昭昭都还没醒。
从早上醒来后，季淑婷就在这守着。
慕炤年一直在里面陪着她。
“没什么事，你先回去，等会我送他们师徒俩回去。”
裴临宴也在外面等，慕昭昭在里面待了多久，他就在外面守了多久，一天一夜未眠。
“我不，我要亲眼看过昭昭情况才放心，昭昭到底怎么了啊？我看她的情况很不好，要不要找医生给她看看？”
季淑婷眼里也布着疲惫。
她叫了慕大哥回来之后，随后没一会慕大哥就抱着昭昭出来了，昭昭眼睛肿肿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看起来就像生大病了。
季淑婷不知道慕昭昭身体情况，但是只看她的脸色，都能知道情况不太好。
她明明说过要保护好昭昭，但是她却没有保护好。
季淑婷显然也明白过来，慕昭昭应该是在昨晚上厕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季淑婷眼里盛满自责。
裴临宴看着她憔悴的脸色，叹气，“这次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裴临宴的声音，是久未说话的沙哑。
两人正说着话。
包厢门打开了。
慕炤年走了出来。
他显然也一夜未睡，冷白的脸上难掩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