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号星舰的震荡频率已经超出安全阈值，主控台的警报声尖锐得像要刺破耳膜。林烨扶着倾斜的操作台，看着星图上代表“暗星”舰队的红点正从三个方向合围而来，最前方的旗舰舰艏闪烁着幽蓝的光——那是暗物质湮灭炮的预热信号，三个月前，仙女座星系的a空间站就是被这种武器轰成了宇宙尘埃。
“左舷引擎过载！能量回路烧毁三成！”机械师的嘶吼从通讯器里传来，夹杂着金属熔解的滋滋声。苏瑶跪在甲板上，正用量子焊接枪修补断裂的能量导管，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皮肤上，她抬头时，护目镜后的眼睛亮得惊人：“还能撑三分钟！林烨，必须启动‘紫微阵’！”
林烨的目光落在星舰中央那根贯穿首尾的龙骨上。这根用月球玄武岩与炎夏古法炼制的“玄铁”混合铸造的龙骨，此刻正泛着暗淡的青光，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阵纹——那是他花了三年时间，将《周髀算经》中的天文历法与现代拓扑学结合，设计出的“紫微二十八宿阵”。按照古籍记载，此阵需以七人灵能为引，借北斗七星之力激活，可形成覆盖半径十光年的能量护盾，但自星舰竣工以来，从未真正启动过。
“各小队听令！”林烨按下紧急通讯按钮，声音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依旧清晰，“灵能小队立刻前往龙骨七个阵眼位，苏瑶，你带量子计算组校准星轨参数，务必让阵纹与实时星图同步！”
他话音未落，舱门突然被撞开，陈老拄着一根刻满星图的拐杖，在两名护卫的搀扶下踉跄进来。老人身上的中山装沾满油污，却依旧挺直着脊梁，将一个青铜盒子塞进林烨手里：“这是你祖父当年在火星遗迹找到的‘定星盘’，盘底的刻度能稳定阵眼能量输出。记住，紫微阵的核心不在力，在‘顺’——顺天，顺地，顺人心。”
林烨打开盒子，定星盘上的北斗七星刻度竟与此刻舷窗外的星象完美重合，盘沿的篆字“天人合一”在幽光中流转。他突然想起祖父日记里的插画：一群古代天文学家站在观星台上，用肉眼绘制的星图与现代望远镜观测结果分毫不差。
“灵能小队到位！”通讯器里传来队长赵猛的声音，这位曾在月球修炼场打破灵能记录的壮汉，此刻正将手掌按在龙骨最前端的“角宿”阵眼上，青筋暴起的手臂上浮现出与阵纹呼应的红光，“请总指挥注入主灵能！”
林烨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定星盘中心的凹槽里。当血液渗入盘体的瞬间，整根龙骨突然剧烈震颤，表面的阵纹像活过来一般亮起金光，从“角宿”到“轸宿”，二十八宿的图案依次亮起，在舱壁上投射出旋转的星图。苏瑶的声音带着喘息从主控台传来：“星轨参数校准完毕！北斗第七星摇光星已进入能量接收范围！”
就在这时，暗星旗舰的湮灭炮发射了。一道幽蓝色的光柱撕裂星空，瞬间吞噬了“凌霄”号的左翼，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林烨掀飞出去，他撞在龙骨上，喉头涌上腥甜——但眼角的余光里，龙骨上的“紫微阵”纹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那些古老的篆字仿佛化作实体，在星舰周围织成一张巨大的星图网。
“是‘天枢’！”苏瑶的欢呼带着哭腔，“天枢星的能量被阵纹捕捉到了！”
林烨挣扎着爬起来，看见七道不同颜色的光柱从龙骨阵眼喷涌而出，在星舰外交织成斗勺形状。暗物质湮灭炮的光柱撞在光网上，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般泛起涟漪，随后竟被缓缓反弹回去，擦着暗星旗舰的舰艏掠过，引爆了一颗随行的护卫舰。
“原来如此……”林烨抹掉嘴角的血，突然读懂了祖父日记里的那句话，“阵纹是死的，星象是活的，所谓‘顺天’，是让阵法跟着星轨走，而不是逼着星轨适应阵法。”
他走到龙骨中段的“紫微宫”阵眼，将定星盘嵌进凹槽。当盘体与阵纹完全契合的刹那，整根龙骨发出龙吟般的轰鸣，星舰外壳的每一块装甲板都开始旋转，重新排列成与北斗七星对应的方位。暗星舰队的第二轮齐射接踵而至，但这一次，能量光束撞上光网的瞬间就被分解成无数光点，像萤火虫般围绕着“凌霄”号飞舞。
“反哺！”苏瑶突然喊道，她指着能量监测仪上飙升的曲线，“阵纹在吸收敌方攻击的能量！”
林烨看向舷窗外，暗星旗舰的舰长显然也发现了异常，正疯狂下令撤退。但已经晚了——龙骨上的阵纹此刻亮如白昼，二十八宿的图案在星舰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那些被分解的能量光点开始反向汇聚，在漩涡中心凝结成一颗耀眼的光球。
“这是……”赵猛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是‘紫微阵’的第二重形态，”林烨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他想起陈老刚才的话，“顺人心，就是让被保护者的力量，成为守护的一部分。”
光球射出的瞬间，林烨仿佛看见祖父站在火星遗迹的壁画前，壁画上的古人正用同样的阵纹，将入侵者的箭矢反弹回去。能量洪流掠过暗星舰队时，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的消融——就像冰雪遇上春阳，那些冰冷的金属与暗物质能量，竟被转化成了构成新星的星云物质。
当最后一艘暗星舰船化作星云中的一缕微光时，“凌霄”号的龙骨仍在轻轻震颤，阵纹上的金光渐渐沉淀，在玄铁表面留下温润的光泽。苏瑶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冷却的装甲碎片，上面竟清晰地印着一道阵纹，像一片小小的星空。
“刚才检测到，阵纹吸收的能量里，有暗星士兵的灵能波动，”苏瑶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们中的很多人，或许也是被胁迫的。”
林烨摩挲着碎片上的阵纹，突然想起出发前，陈老在舷梯旁说的话：“真正的强大不是毁灭，是让对手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星轨。”他抬头看向舷窗外，北斗七星的光芒正透过光网洒落，在龙骨上投下七个光斑，像七颗跳动的心脏。
通讯器里传来各小队的报告声，虽然疲惫却带着振奋。林烨按下广播键，声音传遍星舰的每个角落：“检查损伤，修复阵纹，我们还要去猎户座旋臂——那里有更多的星轨，等着我们一起画完。”
龙骨深处，一道新的纹路正在悄然生成，像极了炎夏古画里，北斗星斗柄指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