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离子枪“哐当”落地，在金属地板上弹了两下。他盯着苏棠手腕上的银链，链节间刻着的星舰编号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那是“惊蛰号”的舷号，他们当年共同指挥的第一艘巡航舰。
“你怎么会……”他喉咙发紧，左眼的疤痕像被火燎过，“爆炸当量足够掀翻半个旗舰，逃生舱的护盾根本扛不住那种冲击。”
苏棠抬手抹掉脸上的血污，指尖划过银链的锁扣：“你忘了我主修的是古符文工程？”她扯下防护服的破损袖口，露出小臂上一片淡金色的纹路，“当年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把祖传的防护符文拓在了逃生舱内壁。虽然后座力震碎了三根肋骨，但总算把我甩进了黑洞的洛希极限边缘。”
那些符文林烨认得。是炎夏古法里最晦涩的“守御阵”，需以精血为引，刻入骨血才能生效。他当年在家族古籍里见过图谱，只当是传说，没想到苏棠竟真的以身试法。
“你疯了！”他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守御阵的反噬会折损寿元，你不要命了？”
苏棠没挣扎，反而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释然：“总比看着你和‘惊蛰号’一起炸成宇宙尘埃强。”她反手按住他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破损的手套渗过来，“林烨，你从来都不懂，有些东西，比命金贵。”
空间站突然剧烈震颤，应急灯彻底熄灭，只有发信器屏幕的幽蓝光芒映着两人的脸。警报声尖锐地划破寂静——是“暗星”的追兵到了。
“他们追踪发信器信号来的。”苏棠迅速转向控制台，手指在布满裂纹的面板上翻飞，“我截获了他们的通讯，这次来的是‘蚀骨’小队，带头的是夜枭的心腹，当年炸掉你左眼的就是他。”
林烨的瞳孔骤然收缩。那道疤痕的灼痛感瞬间席卷全身，三年前的画面冲破记忆闸门——夜枭的战舰主炮轰穿“惊蛰号”的驾驶舱，碎片飞溅时，是苏棠扑过来挡在他身前，而他左眼的伤，本该是她的。
“启动空间站的自毁程序。”他弯腰捡起离子枪，枪身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暴露了他的杀意，“你去逃生舱，我引开他们。”
“你觉得我会走？”苏棠扯下背后的破损背包，甩出两枚古朴的符篆，符纸在空中展开，金光流转间化作两道屏障护住入口，“古符文可不是只用来防御的。”
她指尖掐诀，银链突然腾空而起，链节上的星舰编号逐一亮起，与控制台残留的能量纹路产生共鸣。整个核心舱的金属壁开始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沉睡的巨龙缓缓睁开眼睛。
“这是……‘惊蛰号’的主控符文阵？”林烨震惊地看着那些纹路爬上自己的手臂，与他血脉里的家族灵力相呼应，“你把战舰的核心阵法拓在了空间站？”
“当年撤离时，我拆了‘惊蛰号’的主芯。”苏棠的额角渗出细汗，显然维持阵法消耗极大，“这些符文需要双生灵力才能完全激活——林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学院试练时，你我灵力共振的频率吗？”
林烨心脏猛地一跳。那是十年前，他们还是学员时，在古法修炼课上意外触发了共振，当时导师说，这种频率的灵力共鸣，万中无一，是天生的战友。
他不再犹豫，抬手按向控制台中央的凹槽。家族传承的灵力顺着掌心注入，与苏棠的灵力在符文阵中交汇、碰撞、融合。金色纹路瞬间暴涨，冲破舱壁，在空间站外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将追来的三艘“暗星”战舰牢牢罩住。
“蚀骨”小队的首领在通讯频道里发出暴怒的嘶吼，战舰主炮齐发，却在光网外炸成绚烂的烟花。
“就是现在！”苏棠喝声落下，银链猛地收紧，符文阵的光芒骤然凝聚成一道金色光柱，从空间站核心冲天而起，贯穿了被光网困住的战舰群。
爆炸声接连响起，火光映亮了林烨和苏棠相握的手。他们的灵力在符文阵中奔腾，像十年前那个午后，在学院的试练场里，不知天高地厚地喊着要一起征服星辰大海。
硝烟散尽时，苏棠脱力地靠在林烨肩上，银链落回她腕间，轻轻蹭过他的手背。
“林烨，”她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在这破地方等了你三年，你欠我的，可得用余生来还。”
林烨收紧手臂，将她牢牢圈在怀里，左眼的疤痕终于不再灼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滚烫。
“好。”他贴着她的发顶，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余生太长，我们慢慢算。”
远处的星河流转，空间站的残骸在引力场中缓缓飘散，而那道由双生灵力与古符文交织成的光柱，在宇宙中亮了很久，像一枚重新点燃的火种，映照着他们即将共同踏足的，更辽阔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