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查一个人。”陆辰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乔战，他的软肋。我要他的一切，他的过去，他的家人，他在乎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无论用什么代价。”
“明白。”
挂断电话，陆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那轮被乌云遮蔽的残月。
乔战，你喜欢用家人的方式来传递恐惧，是吗？
那我就用你最擅长的方式，回敬你。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一份加密文件，传到了陆辰的电脑上。
文件很短，只有寥寥数行字。
【乔战，孤儿。战友，陈默，七年前在边境任务中为掩护其牺牲。陈默遗孀，柳青，携一女陈念，现居京城西郊福安里小区，患有尿毒症，每周需透析三次。乔战每月匿名汇款，并于每周三晚，伪装后前往医院探望。此事，为乔战最高机密。】
陆辰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疯狗，原来也有逆鳞。
他把李卫国叫了进来。
此时的李卫国，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只是眼中的血丝和哀伤，依旧浓得化不开。
“老李，交给你一个任务。”陆辰将一份地址和一张照片，递给了他。
李卫国看了一眼，有些疑惑：“陆总，这是……”
“这个人，是乔战的死穴。”陆辰的语气，平静无波，“我不要你伤害她，更不要你去威胁她。我要你，用我们最快的速度，最好的渠道，帮她联系上全国最好的肾脏科专家，安排好肾源移植的一切事宜。所有的费用，我们包了。”
李卫国愣住了，他完全没搞懂陆辰的操作。
“陆总，我们不……报仇吗？”
“报。”陆辰的眼中，闪过一丝令人心寒的锋芒，“但不是用莽夫的方式。我要杀的，是他的心。”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找人去买一个最新款的芭比娃娃，送到医院，交给那个叫陈念的小女孩。附上一张卡片，不要署名。”
“卡片上写什么？”
“就写——”陆辰的目光，望向窗外，声音轻得仿佛耳语，“叔叔的罪，不该由你来背。愿你，永远活在阳光下。”
……
周三，傍晚。
京城协和医院，肾脏透析中心。
乔战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他隔着玻璃窗，静静地看着病床上那个面容憔??悴，却依旧温柔的女人。那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的亏欠。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走了过来，将一个精美的礼盒，递给了病床旁，正在安静画画的小女孩陈念。
“念念，你看，有位好心的叔叔，给你送的礼物。”
小女孩惊喜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漂亮的芭比娃娃。
乔战的眉头，猛地皱起。
他看到，小女孩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张小小的卡片，递给了她的妈妈柳青。
柳青接过卡片，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复杂。她抬起头，目光下意识地在走廊里搜寻着。
乔战的心，咯噔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祥预感，瞬间笼罩了他。
他立刻转身，快步离开。
回到车里，他立刻拨通了自己安插在医院的眼线。
“今天下午，谁去过柳青的病房？！”
“报告战哥，没有人。但是……但是今天医院来了一位肾脏科的顶级专家，点名要接手柳青的治疗，还说……还说已经找到了匹配的肾源，下周就可以安排移植手术……”
“轰！”
乔战的脑子，像被一颗炸弹引爆，瞬间一片空白。
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盘上。
恐惧！
一种深入骨髓的，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对方没有伤害柳青母女，甚至还在帮助她们。
但这比任何直接的威胁，都要恐怖一万倍！
这说明，陆辰不仅知道了他最深的秘密，更是在用一种近乎神明俯视般的姿态，向他宣告：
你的软肋，在我手里。
我可以救她，也可以……毁了她。
你这条疯狗的项圈，从现在起，由我来牵。
乔战靠在座椅上，浑身冰冷，冷汗，湿透了他的后背。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杀人，真的不一定要用刀。
夜色更深，寒意刺骨。
乔战的车，如同一座移动的冰窖，停在协和医院对面的阴影里，久久未动。他没有开灯，任由自己被黑暗吞噬。车窗外的世界，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却与他格格不入。
方向盘上，清晰地印着一个凹陷的拳印，那是他失控时留下的痕迹。可现在，他连愤怒的力气都失去了。剩下的，只有一种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的赤裸和冰冷。
陆辰……
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反复咀嚼，不再是那个需要用物理手段清除的障碍，而变成了一个高高在上，手握他命运缰绳的魔鬼。
这个魔鬼没有用刀，没有用枪，甚至没有说一句威胁的话。他只是递出了一颗糖，一颗足以让柳青母女脱离苦海的糖。但这颗糖，却比世界上任何毒药都更让他恐惧。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条可以肆意撕咬的疯狗。他的脖子上，被套上了一个无形的项圈，而牵着绳子的那只手，随时可以决定是拉紧，还是放松。
他拿起手机，手指悬在乔颖的号码上，却迟迟没有按下。他该怎么说？告诉那个运筹帷幄的姐姐，自己最大的软肋已经暴露在敌人面前？告诉她，自己这条家族最锋利的“暗刃”，已经被人捏住了命门？
这比承认失败，更让他感到羞辱。
最终，他还是拨通了电话。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乔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仿佛昨夜的血腥，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戏剧。
乔战沉默了片刻，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厉害：“姐，我可能……需要暂停一下。”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乔颖何等聪明，她立刻意识到，出事了。而且是出了足以让乔战这条疯狗都感到忌惮的大事。
“他找到柳青了？”乔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
乔战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他做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乔战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请了全国最好的专家，找到了肾源，准备给柳青做移植手术。”
“……”这一次，乔颖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她甚至能想象到，陆辰那张平静的脸下，隐藏着何等恐怖的算计。
杀人诛心。
这一招，比杀了乔战一百个手下，都要狠辣。它不仅废掉了乔战这枚棋子，更是对乔家的一次无声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