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的，本来她想比江司年早些吃饭的。
之前江司年夸过她妈做的糖醋排骨好吃呢。
等会爸爸把饭菜送过来，她准备好好馋一馋江司年。
“出车祸了！”
“就在咱们学校门口!”
门口突然一片嘈杂声，白茉心里突然就有些发慌。
“咱们也去看看吧！”白茉的同桌是个爱凑热闹的女孩，她拉着白茉，“没准一会还能碰到你爸呢！”
白茉见江司年完全没有往这边看，想了想，“那好吧！”
学校门口。
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姿势怪异的躺在马路中央，怀里抱着一个保温桶，土黄色的中筒靴掉落在地，像是站在那里一样。
“这个男人真是可怜！也不知道他家里人什么时候能来？”
“我刚刚就站在对面，车子撞他的时候还离的很远，不过我看他好像手扶着腰，行动不便的样子。”
“也是倒霉，不早不晚的这会大中午过马路还碰到个酒驾的！”
白茉本来没想往里挤的，但架不住她同桌急着看，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双鞋子。
很熟悉，也是父亲最常穿的那双。
然后是一声凄厉的喊声，“国生——”
白母到底是放心不下相伴多年的丈夫腰痛肚子送饭，把锅碗洗漱了一遍她就连忙也赶来了。
只是，没想到——
随着白母的这声尖叫，白茉觉得自己一双耳朵都耳鸣了，什么都听不到。
满眼都是血。
爸爸他……白茉身子一软，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白茉缓了缓觉得头很晕。
爸爸呢？
她撑着身子这才看到自己应该是在一间病房里，怎么没人守着自己？
从小到大，只要她生病，睡醒的时候爸爸妈妈都会守在她身边。
可这次等了好一会，都没有人来看看她。
她撑着身体，穿上鞋子出去，找到了楼道里的小护士，“我爸爸妈妈呢？”
护士看着她的表情带着怜悯，“你妈妈她，应该正在忙，你的身体没什么大事，就是受到惊吓后晕倒了。”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看我？”
白茉想起自己昏过去前脑海中最后的画面，父亲倒在地上，流了那么多的血。
“你妈妈让你自己回去。”护士道。
等白茉深吸了口气往外走后听到了身后两个小护士的吐槽。
“她这么大人了，还要让她妈来接干什么？”
“一看就是平时在家里被宠着长大的！”
“可惜，以后的事啊就说不准了，我听说本来那男人腰伤犯了，女人让男人待在家里……”
“可是这女孩非让她爸给她做饭，说不定要是那男人好好待在家里，还死不了呢。”
“可惜了，还是个退伍老兵……”
她们把声音压的很低，但白茉还是听到了。
这些护士的舌头真是长，爸爸真的死了？
白茉的眼泪流下来，模糊了视线。
她很害怕，怕的上下牙齿都在打着颤。
爸爸死了，这是她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护士们都这样想，那妈妈会不会也觉得是她把爸爸害死的？
可她如果早知道的话，就不会执意让爸爸来给她送饭了啊。
回到家，家里已经来了很多人，有她熟识的亲人朋友，还有陌生的。
他们在家里吵吵嚷嚷的，让白茉心烦。
尤其是这些人看着她的眼神，带着责怪，带着指责，让白茉浑身都不舒服。
“我早就说过！”一个银发老太太恨不得把指头戳到白茉的脑门上，“不让他收养你，不让他娇惯你，像你这样眉毛垂着，眼角垂着，嘴角也垂着的是扫把星，命硬的很！他不信我的啊！”
“现在要我这样一个老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老婆子哭起来就像是在唱戏，抑扬顿挫着，让白茉整颗心都揪起来。
奶奶一向不喜欢她，白茉不想搭理她，只想赶紧找到妈妈。
如今爸爸死了，只剩她跟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了。
白母坐在房间里，自从白父去世后已经哭晕过去好几回，如今只能双手抱着白父穿过的衣服，紧紧地抱着，好像这样就能把人留住。
“妈~”白茉看得心里难受。
她走到床边，以为白母会像往日那样将她抱进怀里，说一些让她舒心的话。
但是没有。
白母只是淡淡地觑了她一眼，那眼神让白茉很是不适应。
里面没有慈爱，没有温柔。
带着冷意。
妈妈是在怪她吗？
“怪我，”白母叹了口气，“当初算命的和尚说他一辈子命里无子无女，怪我强求了。”
要是当初她没有让人帮忙收养白茉，现在丈夫一定还在好好活着。
他那么宽和，自从退伍后就把零碎的杂物都接了过去。
如今这样撒手人寰，她还不知道去哪儿交电费，不知道怎么交水费，她什么都不会。
家里电灯坏了她也不会修。
白茉后退了两步，十分的不可置信，妈妈这是在后悔当初领养了她吗？
“妈~”
她压抑着难受又喊了一声。
这次白母只是摆了摆手，整个人趴在白父的睡衣上闭着眼睛不动了。
白茉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曾经温馨的家庭如今已经变得让她陌生，她拔腿跑了出去。
或许人在格外虚弱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会寻求依靠，她想见到江司年。
白茉回了学校，此时已经快放学了。
她回到座位上，就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此时，班里的同学们也已经都知道白茉父亲出车祸的事情了。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十分复杂。
有怜悯的，有置身事外看热闹的，也有落井下石的。
“谁让她平时那么假清高，动不动就炫耀她爸爸多宠她，这下倒霉了吧？”
“不过也真是让人羡慕，听说她爸死去之前，手里还紧紧抱着给她送的饭！”
“是啊，不知道以后她还吃不吃的下去排骨？”
很快放学了。
眼看江司年要收拾书包走，白茉的同桌连忙跟了上去。
这是她自作主张的。
白茉已经这么可怜了，江司年竟然无动于衷，也太冷血了。
“白茉已经哭了两节课了，你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