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测力气,就是抬起校场边规定重量的石锁。
对于林广而言,这简直是小儿科。
他刻意控制着肌肉,显露出比合格线略高,但又绝不至于惊世骇俗的力量,轻松过关。
接下来是简单的枪棒演练。林广随手舞动那根粗糙的木棍,招式看似笨拙,毫无章法,破绽百出,完全符合一个空有几分蛮力、未经过正经训练的流民形象。
他甚至还故意在突刺时脚下拌蒜,险些摔倒,引来旁边几名老兵油子一阵哄笑。
林广修为和魂力虽然都被封禁了,但是记忆没有失去,这意味着,他对武道的领悟和理解,剑法的奥义等等都还在呢。
这些东西随便施展一点出来,也许对于这个世界里的人类来说,绝对都是超维度颠覆认知的。
但林广目前还不想做个显眼包,先混进岚广国再说。
这时候如果太过显眼,可能会引起怀疑,如果被当成是敌国的探子岂不糟糕?
“行了行了,凑合吧。分到戊字营,新兵队。下一个!”
负责考核的队正皱着眉,显然没把这个看起来有些呆笨的莽汉放在眼里。
戊字营,是岚广国边城守军中最末流的存在,装备最差,待遇最低,干的也多是辅兵和炮灰的活计。
但这正是林广想要的——不起眼,容易隐藏,而且,有机会。
新兵的日子枯燥而残酷。
天不亮就被吼起来操练,挥舞着沉重的制式长矛,一遍遍重复着枯燥的突刺、格挡。
伙食粗劣得难以下咽,晚上挤在弥漫着脚臭和汗味的通铺上,耳边是同伴们疲惫的鼾声和梦呓。
林广沉默地忍受着这一切。
他将自己完全沉浸在“新兵林石”这个角色里,表现得有些木讷,力气大,肯吃苦,但学东西似乎总比别人慢半拍。
他小心翼翼地收敛着自身的一切特异之处,那足以徒手撕裂铁甲的八级炼士肉身力量,被死死地禁锢在看似笨拙的躯壳之下。
他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手,等待着机会。
然而,机会很快就来了。
一次例行的野外拉练,他们这支新兵队遭遇了小股敌国斥候的突袭。
对方显然都是老手,身手矫健,出手狠辣,一个照面就放倒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新兵,鲜血和惨叫瞬间引爆了恐慌。
新兵们乱作一团,像没头苍蝇一样四散奔逃,只有少数几个在队正的嘶吼下勉强结成了松散的阵型。
林广混在溃散的人群中,眼神却锐利地锁定了那名冲在最前、如同猎豹般的敌方斥候头目。
那人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手中弯刀划出致命的弧线,直取吓傻了呆立原地的一名年轻新兵咽喉。
呼!
林广脚下猛地一蹬,地面微不可察地一震。他整个人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弹簧骤然释放,速度快得在空气中带出了一道模糊的残影。
他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技巧,只是最简单、最直接的一拳,裹挟着被压制到极限的肉身力量,后发先至,轰向斥候头目的胸腹之间。
那斥候头目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极致的惊骇。
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格挡,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狠狠撞在自己身上。
林广这一拳的速度太快,快到似乎比箭矢还要快!
噗!
一声闷响,像是重锤砸破了皮囊。
斥候头目的身体诡异地对折,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接连撞断了两棵碗口粗的小树,才软软地瘫倒在地,胸口深深凹陷下去,眼看是不活了。
“……”
刹那间,整个混乱的战场为之一静。
敌我双方都被这突如其来、石破天惊的一拳惊呆了。
林广一击得手,立刻收敛气息,脸上适时地露出混杂着惊恐和茫然的憨傻表情,仿佛自己也被这结果吓到了。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拳头,喃喃道:“我……我也没怎么用力啊……”
短暂的死寂后,岚广国这边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而剩余的敌方斥候则胆气尽丧,狼狈逃窜。
很显然,林广这一拳让他们惊骇万分,只以为是见了鬼!
能够一拳把他们的头领打得不成人形,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这简直是神力啊!
带队的老队正冲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具不成形的尸体,又看看一脸“无辜”的林广,重重一巴掌拍在他结实的后背上,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好小子!他娘的!真他娘的神力啊!回去给你请功!”
这一拳,打碎了林广刻意维持的“平庸”外壳,也打出了一条通往更高处的缝隙。
他进入岚广国的目的是什么?
不就是要去见该国的皇帝苏岚吗?
一个底层小兵想要见到皇帝,那必须要在战场上表现出非凡的能力和拥有卓越的战绩,然后一步步爬升,直到爬到很高的官位,才有可能。
所以,进了兵营,林广觉得不能一直隐忍和低调,该要展现实力的时候就要展现!
经过这一次小试牛刀,“林石”这个名字,第一次进入了低级军官们的视野。
林广被调离了戊字营,进入了一支主力战兵营,虽然依旧是个小兵,但至少装备和伙食好了不少。
真正的考验,在一个月后的边境冲突中到来。岚广国与邻国为争夺一处富含铁矿的山谷,爆发了数千人规模的激战。
战场,就是绞肉机。箭矢如蝗,刀光如雪,鲜血浸透了泥土,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嘶吼声、兵刃碰撞声、垂死哀嚎声交织成一片令人心智崩溃的地狱交响曲。
林广所在的百人队,奉命坚守一处狭窄的隘口,抵挡数倍于己的敌军疯狂冲击。
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队正被冷箭射穿了咽喉,副队被长矛捅成了筛子。防线摇摇欲坠,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战队中蔓延。
“受死!”
林广猛地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一把抢过身旁阵亡同袍手中的厚重盾牌,另一只手挥舞着制式战刀,如同疯虎般逆着溃退的人流,撞进了敌阵!
这才是真正的逆流而上!
“跟我顶住!后退也是死!”他嘶哑地吼着,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上并不算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