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本体，是当年追随大周太祖皇帝，打下江山的一位绝世强者。但在那场开国之战中，他被一种来自地底深渊的‘秽土’所污染，半人半魔，即将彻底失控。”观星者声音颤抖地说道，“太祖皇帝不忍杀他，便用无上秘法，将他与大周的龙脉融为一体，镇压在皇陵的最深处。”
“太祖皇帝的本意，是想借助龙脉的浩然正气，慢慢净化他身上的污染。但谁也没想到，灰烬盟约的触手，早已渗透到了那个时代。他们暗中动了手脚，将‘净化’，改为了‘同化’。”
“千百年来，那个守墓人，非但没有被净化，反而与龙脉的负面能量、历代皇陵积累的死气、以及地底的秽土之力，彻底融合在了一起。他，已经成为了龙脉的一颗……毒瘤！”
风千语听到这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龙脉，乃国运之基，更是镇压神州浩土的“封印网络”的核心。如果龙脉被污染，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目的，不是像慈航那样，在某个地方打开缺口，召唤‘寂灭之主’降临。”观星者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恐惧的意味，“他的任务，更加可怕，也更加隐秘。”
“他要从内部，从根源上，彻底污染、腐蚀整条大周龙脉！一旦让他成功，整个天下的封印网络，都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瞬间崩溃！到那时，‘寂灭之主’的降临，将再无任何阻碍，整个世界，都会在瞬间被拖入‘终焉净化’之中！”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从每个人头顶浇下。
这才是灰烬盟约，真正的杀招！
相比之下，慈航和观星者，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幌子，是为了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诱饵！
“他现在在哪里？具体是哪座皇陵？”吴闵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太祖……皇陵。”观星者艰难地吐出这四个字，“他与太祖皇帝的龙棺，镇压在一起，是整个龙脉的起点，也是核心。平日里，他一直处于沉睡状态，缓慢地积蓄力量，与龙脉同化。我们这些人，根本无法唤醒他，也无法命令他。”
“那他什么时候会行动？”
“快了……很快了……”观星者眼中闪过绝望，“慈航的失败，我的暴露，已经惊动了盟约的‘圣徒’。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强行激活守墓人。启动的仪式，就在……三日之后，月全食之夜！”
“那将是阴气最盛，龙脉之力最不稳定的一刻。届时，守墓人会彻底苏醒，将他千年来积蓄的所有污秽之力，一次性注入龙脉核心！”
三日！
时间，紧迫到了极点！
吴闵站起身，眼神冰冷得如同万年玄冰。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总觉得灰烬盟约的行事风格有些矛盾，看似图谋甚大，却又屡屡被自己轻易挫败。
原来，真正致命的刀，一直藏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阴影里。
太祖皇陵，那是禁地中的禁地，是大周皇室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别说派大军进去，就是他这个皇帝，没有宗庙祭祀之类的大典，都不能随意踏入。
强行闯入？恐怕第二天，整个朝堂，乃至整个天下，都会掀起轩然大波。那些尊崇祖制的文臣和宗室，能用口水把他淹死。
这，是一个死局。
“陛下，此事……难办了。”风千语走上前来，忧心忡忡地说道。
“难办？”吴闵的嘴角，却忽然勾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朕看，是好办得很。”
他转过身，看向皇宫的方向，目光深邃。
“影一。”
“属下在。”
“传朕旨意，召内阁首辅、六部尚书、宗人府宗正、钦天监监正，以及在京所有三品以上大员，明日一早，于太庙前集会。”
影一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应道：“喏！”
“前辈，劳烦你连夜绘制一份太祖皇陵的内部结构图，以及你所能推演出的，所有可能的阵法和机关。”
“陛下放心，老身明白。”
吴闵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瘫软如烂泥的观星者身上。
“至于你……”他顿了顿，“朕觉得，你观测星象这么多年，一定很想亲身去体验一下，星辰陨落是什么感觉吧？”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一道龙气，化作一只巨大的龙爪，将观星者抓了起来，冲天而起，直接扔进了京城外的护城河里。
“噗通”一声巨响，水花溅起数十丈高。
至于这家伙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走，回宫。”吴闵一甩袖袍，转身便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明日，朕要给满朝文武，演一场大戏。”
“一场……祭祖安魂的大戏！”
翌日，清晨。
天色刚蒙蒙亮，大周皇城的太庙之外，已经站满了人。
内阁首辅孙武，须发皆白，神情肃穆；六部尚书，或沉稳，或精明，此刻都面带疑惑；宗人府的几位老王爷，更是拄着龙头拐杖，一脸凝重。
他们都是在睡梦中被紧急召来的，皇帝的旨意很简单，却又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意味——太庙集会，商议国之大事。
太庙，是供奉历代先帝灵位的地方，是整个帝国法理与道统的象征。非祭天、登基、册立太子这等顶天的大事，绝不会在此地召集群臣。
所有人都心中惴惴，不知道这位行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年轻帝王，又要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孙阁老，陛下此举，究竟是何用意啊？”礼部尚书，一个年过花甲，最重规矩礼法的老臣，凑到孙武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孙武摇了摇头，他昨夜同样被召见过，但吴闵只是让他安抚军方，对于今日之事，却讳莫如深。他只知道，肯定和昨夜京城南城那股一闪即逝的恐怖能量波动有关。
“静观其变吧。”孙武沉声道，“陛下行事，必有深意。”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远处，一队身披金甲的禁军，护卫着明黄色的龙辇，缓缓驶来。
“陛下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唱喏声，所有大臣立刻收声，整理衣冠，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吴闵一身玄色绣金龙的庄重礼服，从龙辇上走了下来。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让众人平身，而是迈步走上太庙前的白玉台阶，亲自从侍从手中接过三支高香，对着太庙那紧闭的朱漆大门，恭恭敬敬地行了三拜九叩之礼。
这一套流程，做得一丝不苟，充满了对祖宗的敬畏。
台下跪着的一众老臣，尤其是礼部尚书和几位宗室王爷，看得暗暗点头，脸上的凝重之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看来陛下还知道敬畏祖宗，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然而，他们这个念头，还没持续三息，就被吴闵接下来的话，给炸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