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看向那个已经扩大到足有宫殿大小的归墟黑洞。
此刻，从黑洞之中，已经开始有丝丝缕缕的“寂灭”气息逸散出来。
昆仑山巅的岩石，只要被这气息扫过，便会瞬间化作最微小的粒子，彻底消失，连一点灰尘都不会留下。
这就是【归墟之主】的力量，不讲道理的“抹除”。
“装神弄鬼，就到此为止吧。”
吴闵抬起右手，灰金色的力量，在他的掌心汇聚。
“既然来了，就给朕滚出来！”
他对着那个黑洞，虚虚一握。
“法则·牵引！”
轰隆！
一股无形的，却又霸道无比的拉扯之力，瞬间作用在了那个归“墟黑洞之上。
如果说，归墟之主的力量，是“寂灭”，是“终结”。
那么吴闵此刻动用的，就是属于【位面之主】的权柄——“存在”！
在这个世界里，朕，就是法则！
朕说，你要存在，你就必须存在！
那个原本只进不出的归墟黑洞，在吴闵这蛮不讲理的法则牵引下，竟被硬生生地，从里面“拽”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道……身影。
一道由纯粹的“无”构成的，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人形轮廓。
它没有五官，没有实体，但所有看到它的人，都能感觉到，它……在“看”着吴闵。
一股冰冷、漠然，不含任何感情的意念，跨越了时空，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
【……蝼蚁……竟敢……触碰……永恒……】
“永恒？”
吴闵笑了，笑得无比讥讽。
“在朕的面前，你也配谈永恒？”
他向前踏出一步，整个昆仑山，乃至整个世界，都随着他这一步，发出了共鸣。
“朕，即是永恒！”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整个人，化作一道灰金色的流光，主动，冲向了那道代表着“终结”的恐怖身影！
他没有选择在昆仑山巅决战，因为他知道，任何一丝力量的余波，都足以将这片大地彻底抹去。
他要……将战场，拖入那片时空乱流之中！
在那扇门的背后，与这位不速之客，进行一场……只属于神明的战争！
昆仑之巅，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成了凝固的琥珀。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道义无反顾，冲向终极黑暗的灰金色流光上。
那不是一次简单的冲锋，那是一个凡人帝王，裹挟着整个世界的意志，向着代表“终结”的古老神明，发起的悍然挑战。
洛冰弦的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她刚刚才在吴闵的帮助下，踏入【超凡入圣】的境界，自以为已经站在了世间武道的顶峰。
可直到此刻，她才骇然发现，自己与吴闵之间的差距，非但没有缩小，反而被拉开到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的战斗，已经不再是招式与真气的比拼，而是法则与权柄的碰撞。
那种感觉，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仰望着那只执棋的手。
云飞扬瘫坐在地，嘴巴半张着，连扶眼镜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云海楼万载积累的知识和见闻，在眼前这神魔般的景象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原本以为吴闵的疯狂，是整合天下，远征星海。现在他才明白，那只是这位帝王餐前的小点心，他真正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这些高悬于世界之上，视众生为刍狗的……所谓神明！
“完了……全完了……”玄尘老道士面如死灰，浑身颤抖。他不是在为吴闵担心，而是在为那个被强行拽出来的【归墟之主】默哀。
他活了数百年，从未见过如此蛮横，如此不讲道理的人。
人家【归墟之主】在门外待得好好的，万年来只是偶尔敲敲门，已经算是相当有礼貌的客人了。
结果这位爷倒好，不仅把人家看门的狗（九天幻狐）给宰了炖了，还嫌人家敲门太慢，直接一脚踹开大门，把主人的脖领子薅住，硬生生从屋里给拖了出来。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就在那道灰金色流光即将撞入归墟黑洞的刹那，那道由纯粹的“无”构成的人形轮廓，终于有了真正的反应。
【……愚……蠢……】
冰冷的意念，化作了实质性的法则攻击。
一道无形的波纹，从归墟之主身上扩散开来。
这不是能量，也不是物理冲击，而是一种概念上的“抹除”。
波纹所过之处，空间本身，都在悄无声息地湮灭。昆仑山巅那坚不可摧的岩石，那些上古遗留的阵法残骸，都在这波纹扫过的瞬间，彻底消失，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陛下小心！”洛冰弦失声惊呼。
然而，吴闵的身影，却在那道湮灭波纹面前，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动作。
他不闪不避，甚至没有催动任何防御。
他只是抬起了那只缠绕着暗金色魔纹的右手，对着那道足以抹除万物的波纹，轻轻一弹。
就像是弹去衣袖上的一点灰尘。
“聒噪。”
两个字，轻描淡写。
但随着他话音落下，一股截然不同的法则之力，从他指尖迸发。
如果说，归墟之主的力量是“终结”。
那么吴闵此刻动用的，就是融合了兵主煞神之后，所执掌的，同样位于顶端的负面法则——“吞噬”！
一道微不可查的暗金色漩涡，在他指尖一闪而逝。
那道无往不利的湮灭波纹，在接触到漩涡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点波澜，就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
归墟之主那亘古不变的意念，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停顿。
仿佛是电脑程序遇到了无法理解的问题。
“很惊讶吗？”吴闵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归墟黑洞的边缘，他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那片时空乱流，半个身子都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中。
他回头，看了一眼昆仑山巅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狂傲的弧度。
“你的‘抹除’，对我而言，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能量罢了。”
“而能量，就可以被吸收。”
“你的法则，对我无效！”
说完，他整个人，再无半分犹豫，彻底消失在了那个深邃的黑洞之中。
随着他的进入，那个不断扩大的归墟黑洞，竟像是失去了目标一般，骤然停止了扩张。甚至，在某种无形力量的拉扯下，开始缓缓收缩。
昆仑山巅，那足以压垮圣人道心的恐怖威压，也随之烟消云散。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仿佛刚才那场神明降临、帝君迎战的惊世骇俗的场面，只是一场幻觉。
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在那扇门的背后，在那片无人能窥探的时空乱流之中，一场决定这个世界命运的战斗，正在上演。
“咕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