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我的道！我的道啊！”
更多的弟子，在幻境中精神错乱，现实中也开始疯癫。
他们的信仰，正在以雪崩般的速度，疯狂崩塌。
而随着他们信仰的崩塌，玉虚宫主殿之内，那位不可一世的“仙尊”，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它的身形，开始剧烈地闪烁，脑后的功德金轮，迅速变得黯淡无光，甚至冒出了阵阵黑烟。
它的力量，源自于昆仑弟子的信仰。
此刻，信仰之源，断了！
“不！不——！”
“魔头！你做了什么！你对我的信徒……做了什么！”
它发出怨毒的诅咒，却无法阻止自身力量的飞速流逝。
梦境的最后，画面定格在了现实中的玉虚宫。
冲虚子瘫倒在地，指着那不断闪烁的“仙尊”，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口水和眼泪流了一脸，已然疯了。
而吴闵的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已经刷成了一片瀑布。
【检测到巨量‘绝望’情绪，仇恨值+！】
【检测到巨量‘悔恨’情绪，仇恨值+！】
【检测到巨量‘信仰崩塌’产生的精神冲击，世界本源之力转化中……】
【世界本源之力+500！】
【世界本源之力+800！】
……
这一波，赚得盆满钵满！
吴闵缓缓收起了梦境。
当所有昆仑弟子，重新回到现实中时，整个世界，都变了。
梦境散去，现实重归。
昆仑山依旧是那座昆仑山，但山上的人，心已经死了。
死寂。
笼罩着整座圣山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玉虚宫的方向，还隐隐传来冲虚子那疯疯癫癫的，夹杂着哭喊与尖叫的呓语。
数千名昆仑弟子，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呆立在原地。有的双目无神，茫然地看着天空；有的跪倒在地，以头抢地，无声地流着血泪；还有的，则死死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长剑，那张曾经写满骄傲的脸上，只剩下无尽的自我厌恶与羞耻。
万年信仰，一朝尽丧。
他们的人生，他们的骄傲，他们为之奋斗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用祖师的贪婪和无数先辈的鲜血写成的，荒谬绝伦的笑话。
而那个笑话的始作俑者，此刻正悬浮在玉虚宫上空，发出阵阵不甘的嘶吼。
“仙尊”的伪装，已经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体型庞大，由虚幻的光影与暗影构成的九尾妖狐。它的身形极不稳定，在慈眉善目的“仙尊”与狰狞狡诈的妖狐本体之间，疯狂地来回切换，每一次切换，它的气息就衰弱一分。
失去了信仰之力的供给，它就像是被拔掉了电源的机器，正在迅速走向报废。
“魔头……你毁了本座万年的基业……本座要你死！要你死啊！”
它发出怨毒的诅咒，声音尖锐刺耳，再无半分“仙家”风范。
然而，此刻已经没有人在意它的威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汇聚到了那个负手而立，神情淡漠的帝王身上。
是他，亲手撕碎了他们美丽的梦。
也是他，让他们看到了残酷的，血淋淋的真相。
这一刻，他们的心情是复杂的。有恨，有怨，但更多的，是一种茫然之后的，解脱。
“锵！”
一声清脆的剑鸣，打破了这片死寂。
凌青竹，这位气质清冷的女剑仙，是第一个从巨大的精神冲击中，恢复过来的人。
她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但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所有的迷茫与挣扎，都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杀意。
她手中的三尺青锋，发出了渴望饮血的嗡鸣。
但这一次，她的剑尖，不再指向吴闵。
她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到了所有昆仑弟子的最前方。然后，她抬起头，用那双冰冷的，蕴含着无尽悲愤的眸子，遥遥锁定了那头在空中不断嘶吼的九尾妖狐。
“昆仑弟子，凌青竹。”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如同一记警钟，敲醒了许多还沉浸在绝望中的人。
“以昆仑第三十七代真传弟子的名义，请……祖师……上路！”
最后四个字，她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的。
那不是对玄元子的不敬，而是对那个，被妖狐窃取了万年的，“昆仑道统”的，最终告别。
说完，她没有再看任何人，也没有请求吴闵的帮助。
她只是，举起了自己的剑。
一股纯粹的，决绝的，一往无前的剑意，从她身上冲天而起。
她要用自己的剑，洗刷昆仑的耻辱！
“说得好！”
一声大喝响起。一名断了一臂，平日里与凌青竹齐名的刚猛剑修，也红着眼睛站了出来，站在了她的身侧。
“算我一个！老子修了一辈子的假道，今天，总得修一次真的！”
“还有我！”
“还有我！”
一个，两个，十个，上百个……
越来越多尚存血性的昆仑弟子，从绝望中站了起来。他们或许道心受损，或许修为倒退，但这一刻，他们眼中重新燃起了光。
那是属于“人”的光，而不是属于“信徒”的光。
他们默默地走到凌青竹身后，组成了一个稀稀拉拉，却又坚不可摧的剑阵。
他们没有去看吴闵，因为他们没有资格。
他们只是，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选择。
九尾幻狐看着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了更加疯狂的咆哮。
“叛徒！你们这群叛徒！你们的力量是我给的，你们的修为是我赐的，现在，你们竟敢用我的力量，来对付我？”
“好！好！好！既然本座活不了，那你们，整个昆仑，都给本座陪葬吧！”
绝望之下，它做出了最疯狂的决定。
它那虚幻的身躯，猛地向下一沉，竟是要不顾一切地，冲入昆仑山的地脉核心！
它要引爆自己与地脉融合了万年的所有力量，将这座圣山，连同山上所有的人，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不好！它要自爆！”云飞扬骇然失色。
一位【超凡入圣】级别的幽冥之主，与一条顶级地脉捆绑自爆，那威力，恐怕足以将方圆千里，化为一片生命禁区！
凌青竹等人，也是脸色剧变。她们有赴死之心，却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疯狂，连同归于尽的机会都不给她们。
然而，就在九尾幻狐即将得逞的瞬间，一个淡漠的声音，响彻天地。
“朕，允许你动了吗？”
吴闵缓缓抬起了右手。
不是那只代表着兵主煞神的暗金色右手，而是那只，戴着帝王扳指的，白皙修长的左手。
他没有看那头妖狐，而是低头，仿佛在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又仿佛，在俯瞰着脚下这片广袤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