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观景台待了很久,阳光渐渐移到了头顶,把整个观景台都晒得暖融融的。阿芷把奶奶的照片从背包里拿出来,放在栏杆上,让奶奶也看看这美丽的风景。“奶奶,你看,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我现在长大了,能自己爬山了,也能照顾好自己了,你放心吧。”
风轻轻吹过,带着山间的花香和草木的清香,照片上奶奶的笑容似乎更加慈祥了。阿芷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像是把奶奶的爱也藏在了心里。
“我们下山吧,下午镇上有集市,奶奶以前最喜欢去集市上买东西了。”阿芷转过身,对林风说,脚步轻快了许多,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沉重。
林风笑着点头,“好啊,听说集市上的糖葫芦特别好吃,我买给你吃。”他记得阿芷刚才说过,小时候奶奶每次去集市,都会给她买一串糖葫芦,酸甜甜的味道,是她童年最美好的回忆。
下山的路比上山容易些,阿芷的脚步很轻快,嘴里还哼起了奶奶教她的童谣,声音清脆悦耳,像山间的小鸟在歌唱。林风跟在她身边,看着她欢快的背影,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阿芷正在慢慢走出悲伤,重新找回生活的勇气和希望。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阿芷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对林风说:“林风,谢谢你今天陪我来。我现在觉得,生活就像这山路,虽然有坎坷,有陡坡,但只要坚持走下去,就一定能看到美丽的风景。”
林风看着她明亮的眼睛,认真地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告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他的目光很真诚,像山间的阳光,温暖而坚定。
阿芷笑了,那笑容像盛开的野菊,灿烂而顽强。“好啊。”她伸出手,和林风击了个掌,清脆的掌声在山脚下回荡,像是在宣告着新的开始。
两人并肩向镇子的方向走去,夕阳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一对相互扶持的伙伴。山间的风轻轻吹着,带着温暖的气息,仿佛奶奶的手掌,轻轻抚摸着他们的后背,祝福着他们未来的旅程,永远温暖,永远明亮。阿芷知道,奶奶的爱会一直陪伴着她,而林风的出现,也让她明白,生活中除了回忆,还有更多的美好在等待着她去发现,去珍惜。她的脚步越来越坚定,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就像这山间的野草,在经历风雨后,依然能顽强地绽放出生命的光彩。
走到镇子口的时候,果然看到了热闹的集市。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林风拉着阿芷的手,走向卖糖葫芦的摊位,“老板,来两串糖葫芦,要山楂的。”
阿芷看着递到面前的糖葫芦,红彤彤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衣,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她咬了一口,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和小时候奶奶买的一模一样。眼泪忽然就涌了上来,这一次,却不是悲伤的泪,而是感动和幸福的泪。她知道,奶奶一直都在,而她的生活,也会像这糖葫芦一样,酸酸甜甜,充满滋味。
林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说话,只是陪着她静静地站在集市上。夕阳的余晖像融化的金箔,洒在他们身上,把阿芷浅棕色的发丝染成了暖金色,也给林风灰色的速干衣镀上了一层柔光。整个集市都被这橙红色包裹着,卖糖画的老汉手中的糖浆在夕阳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滋啦”一声浇在青石板上,凝固成跃动的龙形;挑着担子的妇人走过,竹筐里的橘子带着新鲜的果香,与空气中糖葫芦的酸甜、烤红薯的焦香交织在一起,酿成最鲜活的人间烟火。
阿芷咬着糖葫芦,山楂的酸在舌尖散开,紧接着是糖衣的甜丝丝地漫上来,和小时候奶奶买的味道分毫不差。她含着糖,忽然就笑了,眼角沁出的泪珠被夕阳照得像细碎的水晶,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手背上,温温的。林风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撕成小块递过去,特意避开了她拿糖葫芦的手——他记得阿芷有洁癖,不喜欢手上的糖汁沾到别的东西。
“小时候奶奶带我来集市,总说糖葫芦要‘酸透牙,甜到心’才是好的。”阿芷接过纸巾,轻轻按了按眼角,声音里带着糖渍般的黏软,“她每次都让老板多裹一层糖,说我胃不好,怕酸着。可我偏喜欢咬开糖衣先吃里面的山楂,酸得皱起脸,她就笑着用袖口给我擦嘴,说我是‘小馋猫,偏要自讨苦吃’。”
林风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下次我们来,还找这个老板买,让他给你裹最厚的糖衣。”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糖葫芦摊位,老板正举着一串刚做好的糖葫芦,对着夕阳端详,糖衣透亮得能映出天边的霞光。
阿芷点点头,把最后一颗糖葫芦含在嘴里,糖衣在舌尖慢慢化开,甜味渗进每一个味蕾。两人并肩往集市外走,青石板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交叠,时而分开,像小时候她和奶奶手牵手走在回家路上的模样。
出了集市,便是通往山脚的小路。路边的梧桐树叶子已经黄了,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脚踩在落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和远处山涧传来的溪流声交织在一起,格外清幽。阿芷放慢了脚步,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思绪又飘回了小时候。
“我老家村口也有这么一条路,不过路边种的是槐树。”她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轻轻的,“每到春天,槐花开得满树都是,白色的花瓣飘下来,像下雪一样。奶奶就坐在槐树下的石磨旁做针线活,石磨旁边放着一个小马扎,是给我专门准备的。”
林风侧耳听着,脚步放得更缓了,生怕打断她的回忆。他注意到阿芷的眼神变得格外柔和,像是蒙着一层水雾,却又透着温暖的光——那是回忆最动人的模样。
“我放学回来,书包一扔就扑到奶奶怀里,槐花香会顺着领口钻进衣服里,香得人心里发软。”阿芷说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领口,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年槐花的香气,“奶奶的衣襟上总沾着线头和槐花瓣,我就帮她摘下来,她就奖励我一颗用槐花做的糖糕。那糖糕是奶奶自己蒸的,带着槐花的清香,甜而不腻,我一次能吃两个。”
正说着,阿芷忽然停下脚步,望向不远处的山坡。那里长着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樟树,树干粗壮得需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树皮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纹路,像老人脸上的皱纹。树干上挂着几缕村民祈福用的红布条,在风里轻轻飘荡,红得格外鲜艳。
那棵树的轮廓,让她瞬间想起了老家村口的那棵老槐树。一样的枝繁叶茂,一样的饱经风霜,一样的承载着无数的回忆。阿芷迈开脚步,朝着老樟树走去,林风紧随其后,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走到老樟树下,阿芷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树干上的纹路。树皮粗糙而温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闭上眼睛,仿佛能闻到老家槐花的香气,听到奶奶唤她乳名的声音。
“奶奶的手和这树皮一样,粗糙却温暖。”阿芷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她的手掌上全是老茧,是常年做针线活、干农活磨出来的。小时候我总嫌她的手扎人,不愿意让她抱,现在想起来,真是太不懂事了。”
林风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望着老樟树。树的枝干向四周伸展着,像一双巨大的手臂,守护着树下的土地。几只小鸟在树枝上跳跃着,叽叽喳喳地叫着,给这寂静的山坡添了几分生机。
“有一年夏天,下了很大的暴雨,刮着台风。”阿芷缓缓开口,回忆起了遥远的往事,“我当时正在学校上课,心里一直惦记着村口的老槐树和奶奶。放学的时候,雨还没有停,我冒着雨往家跑,远远就看到奶奶站在村口,手里拿着我的雨衣,浑身都湿透了。而那棵老槐树,被风吹断了一根大枝桠,就落在奶奶身后不远的地方。”
她顿了顿,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我当时吓得大哭,扑到奶奶怀里,问她为什么不躲进家里。奶奶说,她怕我放学回来看不到她会害怕,也怕老槐树倒下来砸到路过的人。那天晚上,奶奶就发烧了,我守在她床边,给她擦额头,喂她喝水,像她平时照顾我一样。”
林风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拧开盖子递给阿芷:“喝点温水,暖暖身子。”杯子里的水还是温热的,是他特意在集市上的茶馆装的。阿芷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到了心底。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嫌弃奶奶的手粗糙了。”阿芷把杯子递还给林风,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我总拉着她的手,问她手上的老茧是怎么来的。她就给我讲她年轻时候的故事,讲她怎么一个人把我爸爸拉扯大,怎么在困难的日子里坚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