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可以,那就可以!”许振峰下了死命令,让自己的护卫力量待在原地。
也就是在这些人一个不留意的瞬间,许振峰溜了!
在确认没有人能够跟上来之后,许振峰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下脚步。他的突然离开,那可是“天大的事”。
他不能让自己的家人担心,他想给家人们留下一条信息。
想了很久,他依旧凝视着手机屏幕上编辑好的信息,指尖悬停许久,终究还是按下了发送键。
在家庭群里,信息很快就出现了——
“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不用惦记我,等我走累了,就回来了。”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明确的归期,这条简短的信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打破了许家一如既往的安稳。
发送完毕,他随手将价值百万的定制手机关机,用一个袋子包装好,挖了一个坑,把手机丢了进去,仿佛丢弃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
这是许家别墅附近的一个公园,在广市都不算很出名。公园外,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谁能想到,这座城市的商业半壁江山,都与眼前这个男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此刻,这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脸上没有丝毫掌控一切的意气风发,只剩下难以言喻的疲惫与茫然。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指腹下的皮肤紧致却带着掩不住的倦意。
二十一年的重生时光,他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时钟,一刻不停地奔跑,弥补前世的遗憾,抢占每一个商机,将商业版图扩张到极致,身边簇拥着无数阿谀奉承的人,可内心深处的空缺,却从未被填满。
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那些纸醉金迷的日子,那些觥筹交错的应酬,那些看似亲密实则疏离的关系,最终都化作了弥留之际的空虚。
他还记得,在猝死前他也病倒过一次。
当许振峰躺在顶级私人医院的病床上,周围是价值连城的医疗器械和小心翼翼的医护人员,面前摆满了山珍海味,可他却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竟然是几年前在华北一个不知名小县城里,偶然吃到的那一口热包子。
那股纯粹的麦香,那醇厚的馅料滋味,那咬下去时汁水四溢的满足感,是他叱咤风云的一生里,最温暖也最清晰的味觉记忆。
“这一次,总算可以为自己活一次了。”许振峰低声呢喃,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他打开自己随身的背包,里面没有华贵的西装,只有一套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还有一张早已准备好的人皮面具。
这张面具是他自己名下子公司的产品,材质轻薄透气,贴合皮肤,戴上后,原本棱角分明、英气逼人的脸庞,瞬间变成了一张布满皱纹、沟壑纵横的老脸。
花白的头发杂乱地贴在额前,浑浊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常年风餐露宿的沧桑,再配上那套破旧的衣裳,活脱脱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乞丐。
对着穿衣镜仔细打量片刻,许振峰满意地点点头。
就算此刻他的妻子邱琳站在面前,恐怕也只会把他当成一个需要施舍的流浪汉,绝不会认出这个“老乞丐”,就是那个在家中温柔体贴、在外雷厉风行的丈夫。
小小的帆布包里,只装了几件换洗衣物和少量现金,早上出门的时候,他没有惊动家里的佣人,也没有告诉任何商业伙伴,如同一个普通的旅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承载了他二十一年荣耀与奋斗的城市。
一路向北,高铁转大巴,再换乘乡村客运,辗转颠簸了十几个小时,直到第二天中午,许振峰才抵达了记忆中的那个小县城——清河县。
刚下车,一股混杂着泥土气息和饭菜香味的暖风就扑面而来,与广市冰冷的钢铁森林和消毒水味截然不同。
县城不大,一眼望去,最高的建筑也不过是七八层的居民楼,街道两旁是低矮的商铺,门口挂着五颜六色的招牌,有的甚至还是手写的,透着一股原生态的烟火气。
许振峰拉了拉身上的粗布衣裳,佝偻着背,故意放慢了脚步,学着记忆中流浪汉的姿态,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着。
他的目光扫过路边的摊位,有卖蔬菜水果的,有卖馒头包子的,还有推着小车卖凉粉凉面的,摊主们操着一口地道的方言,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行人,脸上洋溢着朴实的笑容。
这种简单而纯粹的生活气息,像一股暖流,缓缓淌过许振峰的心田,让许振峰紧绷了二十一年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前世的他,虽然身家千亿,却每天都活在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中,身边的人要么是为了利益而来,要么是对他心存敬畏,从未有人敢这样毫无顾忌地与他谈笑风生,更从未有过这样踏实安稳的感觉。
“大爷,您是不是迷路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振峰抬头,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校服的小姑娘,正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脸上带着善意的担忧。
许振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用刻意压低、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没啥,就是随便逛逛。小姑娘,问你个事儿,这城里有家包子铺,做得可好吃了,你知道在哪儿不?”
小姑娘闻言,眼睛一亮,笑着说道:“您说的是不是‘老王头包子铺’啊?咱们清河县就他家的包子最好吃,皮薄馅大,咬一口全是汁,我每天早上都要去买两个当早饭呢!”
“对对对,就是老王头包子铺!”许振峰心中一喜,连忙点头,“那你知道具体在哪个位置不?”
“就在前面那条十字街,往西走五十米左右,门口老是排着长队,很好找的!”小姑娘指着不远处的路口说道,语气十分热情。
“谢谢你啊,小姑娘!”许振峰连忙道谢,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真诚笑容。
“不用谢,大爷您慢走!”小姑娘摆摆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