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孙子和李虎、张梅安顿进隐秘洞穴后，王山一个人站在了荧光湖边。
他没急着布置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阵，反倒是像个老农，开始在这片得天独厚的药圃里“巡视”起来。
他的意念如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蔓延开。
“这株‘龙血藤’，根系再往下扎三寸，能汲取到一丝火脉地气，长得更快。”
“那片‘星纹草’，彼此离得太近了，相互抢养分，蠢货。分开点！”
“还有你，对，就是你，那根发光的蘑菇，别光长个子，把菌伞张开，多吸收点湖里的水汽！”
一个个指令，简单、粗暴，却又精准无比。
整个湖岸的灵植，仿佛成了他手底下的新兵蛋子，被他呼来喝去，虽然动作还有些迟缓笨拙，却都在老老实实地执行着命令。
“嘿，有点意思。”
王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这种感觉太奇妙了，整个溶洞都像是成了他身体的延伸。他甚至能感觉到每一株植物的“情绪”，有的“欣喜”，有的“抗拒”，有的则“懵懂”。
这“环境共鸣”的能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用。
就在他玩得不亦乐乎，尝试着让一根藤蔓学着蛇的样子扭动时，心神猛地一颤。
不是危险的预兆。
而是一种……窥探。
这股感觉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脚下，来自这片荧光湖的……湖底。
王山动作一停，半蹲下身子，布满鳞片轮廓的手掌轻轻按在湿润的岸边。
他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那股奇异的波动中。
湖水好像活了。
不再是单纯的水和能量，而是仿佛变成了一头正在沉睡的巨兽，而他刚才的举动，就像是几只在巨兽身上爬来爬去的蚂蚁，终于引起了它的注意。
这股意志……好熟悉。
是“万兽之祖”！
不对。
王山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气息同源，但感觉完全不一样。之前在遗迹废墟里感受到的那股意志，是混乱的、狂暴的、充满了无差别毁灭欲望的，像是一头疯狗。
而湖底的这股意志，虽然同样浩瀚无边，却极其的内敛、深邃，像是一口望不见底的古井，其中沉淀着万古的时光。如果说之前那个是泄露出来的废气，那眼下这个，就是高压气罐的本体！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兽源’核心意志苏醒！】
【分析：宿主对异化力量的初步掌控，似乎激活了其深层意识。该意志已被宿主吸引，威胁等级……无法估量！】
系统的声音冰冷，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吸引？”
王山心里嘀咕了一句，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升起一股强烈的兴致。
不跑不闹，只是被吸引了？这就有意思了。
换做之前，他肯定二话不说，卷起铺盖赶紧跑路。但现在，他自己就是半个怪物，这整个溶洞都是他的主场，怕个鸟？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对抗？
不，为什么要对抗。
“系统，给老子把感知开到最大，我要下去看看。”
【警告！此行为极度危险，可能导致精神被瞬间冲垮，神魂被其同化！】
“废话真多，执行命令！”
王山懒得跟系统掰扯。他知道有风险，但修仙之路，哪天不是在刀尖上跳舞？富贵险中求，天大的机缘，往往也伴随着天大的危险。
他将自己那股已经与《万兽逆》反噬之力初步融合的意志，小心翼翼地拧成一股，像一根无形的探针，顺着与湖水的共鸣，缓缓地、试探性地向着湖底深处沉去。
一寸，一尺，一丈……
湖水冰冷刺骨，越往下，那股古老的意志就越是清晰。
它没有攻击王山探入的这缕精神。
反而，像一个好奇的孩童，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那股深邃的意志分出一丝，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王山的探针。
轰！
无数混乱、破碎的信息流，瞬间冲进了王山的脑海。
那是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有顶天立地的巨兽在星空中咆哮，有无数符文构成的锁链贯穿天地，有血与土融合的古老仪式……
“……第一……契约……”
“……血肉……归于……土壤……”
“……封印……背叛……”
信息支离破碎，仿佛一本被撕碎了又胡乱拼接起来的古书，根本无法解读出完整的内容。但其中蕴含的苍茫与古老，让王山的神魂都为之震颤。
这是……万兽之源的起源？还是御兽宗覆灭的真相？
就在王山试图从这信息洪流中捕捉更多线索时，他忽然从中感知到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一种难以形容的……饥饿。
不是想吃东西的饿，而是一种更本源的渴望。它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像是在寻找一把钥匙，又像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容器？
王山心头一凛，瞬间明白了。
这鬼东西，对自己果然有企图！
但这种企to企图，又不是纯粹的恶意吞噬，更像是一种……邀请？或者说，诱惑。它在用这些关于本源的秘密，引诱自己更深入地靠近它，与它融合。
王山猛地切断了精神链接，整个人踉跄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
“老祖宗？”洞口传来李虎担忧的声音。
“没事，看好我孙子，别出来！”
王山吼了一句，重新站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盯着平静的湖面，脸上却露出了极度兴奋的神情。
他娘的，发财了！
他终于想通了。
这湖底的东西，或许根本就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生命体”，它更像是一种法则的具象化，是这片“万兽之源”的“中央处理器”！
它的行为模式，不是用善恶、敌我来划分的。它只是遵循着某种古老的设定在运转。它感到“饥饿”，是因为它需要一个“接口”，一个能理解并执行它指令的“代理人”。
而自己，这个修炼了《万兽逆》，正在向“兽源”转化的异类，恰好就是最合适的候选者！
御兽宗那帮人，要么想彻底掌控它，要么想消灭它，路子从一开始就走歪了。而万兽门那帮蠢货，更是连门都没摸到，还以为这里面藏着什么绝世宝库。
只有自己，阴差阳错之下，竟然有了和这鬼东西“沟通”的资格。
王山舔了舔嘴唇，眼中的猩红光芒一闪而逝。
万天德……金丹中期……
要是让那位金丹长老，来直面这万兽之源最核心的意志，不知道他那小身板，够不够这家伙塞牙缝的？
一个更加大胆、也更加恶毒的计划，在他心中缓缓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