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
简直无耻至极!
凤献秋竟要在我的后背上,用这支钢笔,写一封状告文书,上表天听,为他伸冤!
他何来的冤?
他凭什么会觉得上方那些仙家会为他这种作恶多端,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人伸冤?
老天爷又不眼瞎!
他不紧不慢的说着,背后的笔迅速写着。
每一笔落在我的后背上,都犹如入木三分,像是透过我的血肉,烙在了我的骨头上似的。
接下来很长一段,都是关于他生来就被控制,自己怎么身不由己,又怎样奋力反抗……
背后操笔之人,控笔能力很强,带着法力。
一开始她写得又快又稳,但很快,她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她似乎极力隐忍着,不让自己的手抖动,不让汗珠滴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我曾抬起手,将手上钟愫愫送我的银手镯对准了凤献秋的后背,准备射杀他。
我不确定成功的几率有多渺茫,只是我总不能坐以待毙。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身体里两道热源分别从眉心与小腹蹿出,源源不断地积聚到后背上。
小家伙和凤梧都在帮我。
凤献秋全然没有察觉,他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谎言之中,把所有过错,全都堆积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谛释。
谛释是谁?
这个名字跟谛鸾好像。
难道是……
“主子,我……我写不动了,噗……”
背后的女人忽然转身,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脚步踉跄着就要栽下去,巫灵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将钢笔接过去,看了一眼,汇报:“钢笔笔尖严重磨损,笔身上有裂纹……”
凤献秋背影猛地一滞,似不可置信。
我心中窃喜。
诡器只是诡器,即便包了金边,镶了钻石,依然改变不了它的本质。
诡器永远无法变成灵器。
小家伙和凤梧联手,竟已经足够抵抗这支钢笔的诡力,这是我一开始没有想到的。
凤献秋怒喝:“没用的东西!巫灵,你来!”
巫灵握着钢笔,站在了我的身后。
笔尖落在我后背上的那一刻,感觉像是戳进了我的心里!
我努力回转头去,死死地盯着巫灵。
巫灵却抬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谛释之行种种,罪大恶极,为天地不能容……”
咔擦!
一声脆响,凤献秋猛地回过头来,要杀人一般的眼神射向巫灵。
巫灵手中的钢笔,从笔尖往上,出现无数道裂痕,稍稍用力,竟……碎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强大的内力从门外撞了进来,直冲凤献秋而去。
我甚至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凤献秋就从房间里消失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如果不是满室狼藉,我都要以为刚才是我的幻觉了。
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刚才被钢笔的阴邪之气反噬的女人,又被巫灵补了一刀,死了。
巫灵按动机关,玄铁链收了回去,她将我扶起来,将一件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她全程都十分冷静,轻声说道:“我送你回房。”
回去的路上,巫灵没有任何解释,脚步匆匆。
很显然,凤献秋是被黑蟒抓走了。
而给黑蟒报信的,是谁?
我想问,可是突发事件,宫殿这边一下子戒严,到处都是看守、巡逻的人,我根本没有机会。
直到将我送回了房间,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的手里多了一个小纸团。
我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思绪很乱。
然后才又找了一套干净衣服,去洗漱、换衣服。
在盥洗室里,我展开了小纸团,上面寥寥数字:戒骄戒躁,静待花开。
我感觉自己要疯了。
我现在已经分辨不清,巫灵到底是敌是友。
我潜意识里是不相信她会背叛我的,但她太冷静了,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似的。
到底是凤献秋太好掌控了,还是从始至终,她都是在演戏?
不管怎样,处于这种境地之中,我对任何人都该保持警惕之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对不对?
我躺回了床上。
这会儿夜已经深了。
后背有点疼,不过还能忍受,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藏在犄角旮旯里的那个机关。
谛释这个名字一出现,更多的疑团涌了出来,却又让我有一种,终于要摸到底了的错觉。
谛鸾被剥了皮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疑似伴生咒的印记,那个时候我就拜托方传宗帮我查查,谛鸾是否还有孪生兄弟之类的存在。
可方传宗查不到,小姨那边也没有关于这方面的消息。
我以为是我看错了。
但现在看来,未必就是我错了。
谛鸾——谛释,多像亲兄弟俩的名字啊!
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确定没有人监视着我的时候,我才小心翼翼地按下了机关。
咔哒。
一声脆响。
像冬日里脚踩在了完全枯黄的叶子上。
紧接着,房梁侧边掀开一道缺口,一个方形的雕满了花纹的匣子掉了下来。
我本来想伸手去接的,可是看到匣子有点大,我赶紧将被子拽过来,窝在一起缓冲了一下。
一声闷响。
好在声音不大。
我立刻用被子盖住那五彩斑斓的匣子,躺着装睡。
黑暗中,明明没有人盯着,我的心还是跳得厉害,仿佛自己都能听到心跳声一般。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心情完全平复之后,才伸手在被子下面摸了一把那个匣子。
这一摸,我顿时庆幸刚才自己没有伸手去接。
匣子竟是青铜材质的,很硬,砸在手上,手得肿成猪蹄子。
我摸到了那把青铜锁。
我刚将千工钥匙拿出来,外面忽然亮了起来,吓得我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脑子里尽是‘暴露了’这三个字。
结果是虚惊一场。
外面,远处,不知道是不是凤献秋和黑蟒在打斗,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起了火,脚步声、说话声、打斗声,一片乱糟糟的。
有人匆匆跑进来,看了我一眼,确定我没逃。
我赶紧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冷冷道:“安分一点儿,不该你管的事情少管。”
说完就出去了。
门被轰咚一声关上,我听到落锁的声音。
仍然有人看守,窗户也被封了,周围还做了阵法,此时此刻,即便看守的人还在门外,心思也不会过多的放在房间里了。
我在脑子里又将金无涯教给我的开锁步骤回忆了一遍,确定弄清楚了,我才就着从窗户缝隙里透进来的光,将千工钥匙塞进了青铜锁的锁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