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小心翼翼地在沙发上落座。
尤其是郭虎，本以为自己只是来充个人情，但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推上了火线。
他清楚，这事与他本来没有关系，只是因为和苏彬在片场有过几面之缘，被蓝曜影业临时拉过来，寄希望于能让苏彬卖几份薄面。
但显然，苏彬连一个起身的动作都懒得给他。
一旁的孟副总见气氛凝重，慌忙间打破沉默，赔着笑主动开口：“苏老师，我想先代表我们公司，对今天的事做个说明。”
他坐姿微躬，语气谦恭：“今天后台发生的冲突，我刚刚也看了监控和直播录屏，确实是我们现场的工作人员处理不及时。”
“但也是因为事情太突然，大家都被吓住了，没反应过来，我们也不是故意放任，请苏老师您多担待，多理解。”
苏彬神情未动，语调平缓却不带半分客气：“嗯，继续说。”
孟总松了口气，刚想往下接着说，却又顿了顿，试探着挤出一句：“我们也非常希望能给李依桐女士一个正式的道歉，不知苏老师您...”
“停一下。”
苏彬忽然抬手，左掌五指张开，示意他停下。
“孟总，您可能会错意了。”
苏彬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眼神清冷，“关于现场工作人员在门口站着不作为这件事，你的解释，我接受。”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沉了下去：“但我接受的，仅仅是这一件事。”
空气骤然紧绷。
孟总面色一怔，额角不自觉渗出一层细汗。
“抱歉啊，苏老师...我不太明白。”
苏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如同刀锋般扫向他：“今天的直播你是看了的，对吧？”
孟总艰难地点头：“我看了...回放。”
苏彬没有急着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他。
这短短几秒钟里，孟总几乎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被冷汗浸透。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苏老师，这件事情是艺人的个人行为，我们事先并不清楚他要说那些话。”
“毕竟现场有那么多人在看着，我们蓝曜不可能会允许他用这种话当成宣传点...”
他的声音愈发虚弱，甚至开始打颤。
“呵...”
苏彬忽然轻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却冷得发寒。
他缓缓坐正身体，眼神冰冷地盯着三人，语气如钉入骨缝：“三位，别拿当我傻子，也别拿观众当傻子。”
“流量演员打戏用替身，这是业内默认、观众默许的常规操作，只要长得帅，没人会追究你有没有亲自上场。”
“可你们非但不藏着掖着，反而要拿‘无替身’当噱头、当卖点。”
“你们打的是什么算盘，不用我点破吧？”
孟总额角青筋都开始跳动，刚想开口，却被苏彬一个凌厉的眼神逼得闭上了嘴。
“如果只是辛昀来单方面的原因，那为什么在现场会出现一把道具剑呢？别告诉我是主持人一时兴起，也别说是哪个助理忘了撤道具。”
“这种直播流程一向是提前策划，准备道具，安排提问，这些东西都是提前对过稿的，你们以为我不懂吗？”
“孟总，我建议你，想好了再开口。”
孟总支支吾吾了半天，像是被钉在椅子上一样，挤不出一句成型的话。
最后只得仓皇甩锅，抬手示意一旁的同伴：“苏老师，这事我是真不清楚...”
“丁主管，你来说两句。”
被点名的丁主管原本就被压抑的气场压得快喘不过气，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整个人猛地一抖，像是被电了一下。
“我、我...”
她张了张嘴，嘴唇几乎是颤抖着：“苏老师，确实...的确是我们考虑不周，太想吸引流量了，所以就...就...”
“就准备把辛昀来包装成一个敬业人设，好为剧集做宣发，对吧？”
苏彬的声音冷静到近乎冰点，眼神一寸一寸扫向她。
丁主管语塞，没有再接话，等同默认。
苏彬轻轻冷哼哼，目光转向郭虎，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郭导。”
“你有没有和贵公司，还有资方那边说过辛昀来在片场是什么表现？”
郭虎浑身一僵，仿佛突然被点了穴。
他沉默片刻，最终咬了咬牙，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点头：“说过。”
“很好。”
苏彬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冷意，随即看向一旁已经低头不语的丁主管。
“那我问你，明知道这位主演在现场多次迟到、拒绝拍摄、替身用到满场飞，你们宣传部就没考虑过，把一个完全不敬业的人硬捧成敬业典范，会翻车吗？”
“你们忘了现场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忘了剧组多少工作人员在现场抱怨？忘了网络时代最不缺的就是爆料？”
“结果呢？剧没播，先翻车，直播间当场穿帮，艺人恼羞成怒开始发疯，这是你们想看到的局面？”
这番话铿锵有力，语句分明，一句比一句扎心。
丁主管已经快要绷不住了，脸色苍白如纸，只能干巴巴地道：“苏老师...这件事，您也清楚...其实...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毕竟...最终的人设方向，是辛昀来的经纪公司和资方定下的，我们只负责执行。”
“哦？”
苏彬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鼓起掌，“那真是好一出听命行事，甩锅甩得这么干脆。”
他靠回椅背，随即缓缓道：“那这样吧，既然各位对责任归属还没统一口径，那就先对好再说。”
三人面面相觑，完全没明白苏彬话里的意思。
只见他不急不缓地掏出手机：“强哥，让那几位也过来办公室。”
不一会儿，张强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三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脸色灰白、头低得几乎贴地的辛昀来。
他神情失落，如丧家之犬一般，脚步不稳，像是下一秒就要瘫坐在地。
张强在苏彬耳边低声解释道：“男的是他们公司公关部的，那女的是资方代表。”
苏彬点点头，神情淡漠，目光扫过全场：“好，现在人都到齐了，正好。”
“别再玩什么甩锅的把戏了，各位，有问题现场讨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