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马刀暗金色的眸中流露出不忍，朱红色长发被夜风微微吹拂着，他说。
“斯辰每次都会在那人面前，造成魔核吸收干净的假象，过后就将那些能量分给你……那人不愿提供更多的魔核，大都用来贿赂帝国的高层，再这样下去……”
盘龙枪怔怔接过他的话语，自然而然想到他们往后的局面。
“我们会像沧竹那样，一柄接一柄在他手里兵解掉，没有任何灵武能幸免……”
因为灵武在他眼里就连工具都不算，只是用不顺手就能随时替换的消耗品，那人吝啬到不愿多给一丁点魔核。
凤越唇瓣微动轻声问。
“能和我说说，有关沧竹的事么……”
沐平生听着烛临渊在耳边的声音，麻木到没有一丝的波动，似乎将所有情绪都剥离了出来。
“斩马刀当时的处境还不错，执武者每契约一柄灵武，都有一段还算阔绰的新鲜期……可他没被一时的光景所迷惑，更多时候凤越会默默的观察，那人对我和斯辰的态度。”
直到盘龙枪搜寻着记忆叙述完，凤越抬头看着头顶明月低声叹。
“沧竹刚被契约时，应该也和我们都一样，度过了段对他而言……算是美好的时光。”
灵武总会因为执武者的一点点甜头，深深铭记在心头，为此心甘情愿豁出去性命。
斩马刀话音落下，目光停在盘龙枪攥紧的拳头。
“可我不愿踏上那样的后尘，不愿为了这样一个执武者，交付自己的忠诚与灵魂，如果斯辰因为这种原因兵解掉，那样的结局未免太过于可笑。”
那双暗金色的眼瞳直直看着他，闪烁着从未在执武者面前展露过，斩马刀真正毫不遮掩的锋芒。
“我们得想办法自救……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你会疯掉对不对……灵武怎么会被同类用血肉供养，还能心安理得无动于衷呢。”
紧握的拳头终于一点点松开……
或许早在年复一年的厮杀中，盘龙枪心里盘桓累积的不甘，此刻终于挣扎着冒头。
他和斩马刀同为灵武，绝境之中只有彼此可以交付信任。
“我要怎么做，才能救斯辰……”
凤越眸光微微闪动，唇角勾出一抹笑。
“我能找到白日逃逸魔兽的据点，明天你再找个机会和斯辰交涉，让他以后给咱俩打掩护，我们得做些私活积攒家当了……”
“可以。”
凤越说完俯身捡起两片落叶，对着盘龙枪的眉眼大致比划了一下。
“你的眸色比我更适合伪装成执武者，届时再把我的握柄也遮住，斯辰需要更多的魔核，而你不是成长型灵武么，已经多久没有升阶了？”
“……两年，他觉得我升阶所需的魔核太多，在契约攻城戟之后，就没怎么提供了。”
斯辰大概也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让他落入那样一个艰难的境地。
斩马刀低头碾碎指尖的树叶，扬手一抛看着碎屑被晚风吹散。
“太久了……再不采取行动别说成长了，我可能还要给你俩送终，然后自己也会在那家伙手中兵解掉……”
屋内的执武者似乎翻了个身，盘龙枪耳朵微动轻声道。
“该回去了。”
……
沐平生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幸好他们都给自己找到了一条生路。
她在欧卡村的那几天，看到村民自己都吃的拮据，可是家里养了牲畜的，即便是剩菜谷壳也会换着法子的喂养。
几柄契约的灵武在那个人手里，竟是过的比村里的牲畜还不如……
而且魔核还是灵武斩获的，却连他们基本所需的能量都不能正常提供，这不就是生生把灵武往死里逼迫。
摊上这样一个执武者，他们当时都没生出太过极端的心思。
只是像村里散养的土狗那样，自己寻着机会就去外面找一口吃的，争取不会被饿死……
男人见她听完不仅没有丝毫的困意，反而目光古怪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
这柄堕兵似乎从未这样展露过往事，面具也挡不住他略微不自在的神情。
沐平生探究的视线来到面具上，恍惚想起之前拍卖会上，凤尾弓噬主后额间上的那一抹血纹。
“想看。”
“看什么。”
执武者慢吞吞的蛄蛹出一条胳膊，缓缓探到面具的边缘。
男人瞳孔微颤迅速握住她手腕，声音艰涩又迟疑。
“……有堕纹，不好看。”
她又不是没见过，难道首领的堕纹更稀奇一点？
沐平生眨了眨眼没退缩，就见线条好看的唇峰微微抿紧。
然后缓缓带着她的手，一点点将银色的面具揭开。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张俊美到堪称凌厉的面容，丹凤眼下是他高挺的鼻梁，恰到好处的人中下边，是两片唇线锋锐的薄唇。
额间那缕血纹更像精美装饰的花钿，纹路线条看起来有些奇异，好似一面血红小扇铺展在额心。
这是什么新型凡尔赛，哪里不好看？
“……很漂亮。”
堕兵似乎太久没将面容暴露在天光下，嘴角微抽眸光有一瞬闪躲。
“……真的？敢骗我就杀了你！”
执武者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只是目光坦坦荡荡看着他。
直到男人再次率先移开了目光，随即反应过来恶狠狠的挡住她视线。
“还睡不睡了！”
纤长睫毛像是两排小刷子，在他掌心沉默扑扇了几下。
堕兵目光落在两片苍白的唇上，鬼使神差凑近了一些。
“你之前，似乎邀请过我了对吧？”
“嗯。”
沐平生答完又补充了一句。
“随时作数。”
温热气息喷洒在下颌，她想对方大概放弃克制了。
“那就……多谢款待了。”
尾音消失在交叠的唇间，男人像是终于汲取到垂涎已久的甘霖。
掌心的睫毛似乎扑闪的更快了，少女溢出一声含糊的鼻音。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