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张寒竹和凌佑打到将近晚上九点，也没分出个胜负，还拉着三个少年一起混战，打到张钧楚和汪显琛双双来电问“二老”怎么还不回家，这才送走了两个老顽童。
叶灼枫坐在床上等叶逸辰，翻着凌允辰今天拍的照片。
门被推开，叶灼枫刷着手机，头也没抬：“来了？他肯吃药吗？”
“嗯。”叶逸辰步履轻松，往床上一坐，顺势把头埋在他怀里：“他看起来心情不错，都不用我说就乖乖吃了。”
“嗯，那就好。”叶灼枫揉了揉他的发顶，俯身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那你呢？”
“我也乖乖吃了。”叶逸辰受用地眯起眼，一边捏了捏他的手。
叶灼枫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吃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肯吃药至少意味着两个人都肯直面自己的问题、直面那天发生的事、直面凌越的死。
就算之前在无数次玩笑话里“祝福”过凌越的结局，就算无数次说过自己要走自己的路、彻底摆脱他的影响，但当真的被逼到悬崖边上、要么被迫跳下要么抵抗的时候，他们怎么会不害怕呢？
就连叶灼枫也是怕的。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他要慢慢地把叶逸辰心里最后一点恐惧、后怕和自我厌恶都拔除。
思及于此，他反握住叶逸辰的手，开启了另一个话题：“对了，妈最近怎么样？”
“她最近挺好的。之前顾夭亭带她走的时候，就是拿我爸当条件。她其实早就知道我们打算……就算我们不主动跟她说，她也已经做好了再杀凌越一次的准备，大不了同归于尽——她是这么想的。好在有那些凌越家暴她和她的精神病证明，否则……不过也都过去了。我哥他们怕爸妈在一起都容易情绪激动，就让她和我爸分开休养了。”
“那就好。现在她身边还有警察吗？”
“之前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有，现在案子结束了，警察会电话定期回访。但基本也是打到负责医生那里去。”
叶灼枫微微颔首：“说起来……我没想到凌越也会家暴她，我一直以为，只有你……”
叶灼枫的话顿了顿，自知失言，轻声道：“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
“我知道。我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吗？”叶逸辰调整了一个姿势，对上他的眼睛，眼中带着了然，“是啊。那些证据很关键，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裁决……其实我也没想到，她跟我说，是老秦让她做的。”
“啊？”叶灼枫瞪大了眼，“怎么还有秦若阳的事情。”
“是啊，我当时问了和你一模一样的话。”叶逸辰眯了眯眼，似乎对二人无意之间的默契感到开心，“老秦和汪哥一直认识，他们两个算是除了你爸和江家之外的第三方的核心角色。按照我妈的说法，他们早就分好了工，老秦明面上联系人，汪哥是智囊型角色，类似夜将阑吧——反正老秦的人脉比我们想象中广，他和那些人都联系也比我们想象中更深。”
“啧……真能装。”叶灼枫有点不满，“我真以为他就是个……有一颗慈母之心的好老师。”
叶逸辰笑了起来，震得叶灼枫的腿酥酥麻麻地痒。他说：“反正，秦若阳和凌越、俞澜歆都有联系，而且这两个人直到凌越死前都是双盲的——再加上我和凌允辰，哪个他都骗过去了。是他提醒俞澜歆如果凌越家暴她要留存证据，但——俞澜歆认为，也是他，在凌越面前挑拨离间，把他激怒，他才会家暴她。”
叶灼枫叹了口气，不置可否：“他这么做是跟谁学的？”
叶逸辰摇摇头：“我不太想把他想成一个为了留下证据故意让我妈被打的人，我宁愿相信他是真的出于担忧我妈受伤、提醒她早做预防。”
叶灼枫点点头，再次叹了口气：“但是，也有可能他从一开始就想到了他们会走到最后那一步。”
“是啊。”叶逸辰心中也倾向这一点，“反正……他们心眼都一大堆。”
“是哦。”叶灼枫哄着他，“不像我们逸辰，纯洁善良，温柔可爱。”
叶逸辰笑着坐起身，捧起他的脸狠狠亲了一口，在他耳边轻声道：“别的都对，纯洁……未必。”
“唔。”叶灼枫顺着他的动作靠在他怀里，双手环过他的脖子，“你真的瘦了，瘦了好多。跟我在一起这么委屈吗？”
“哪有？怎么可能？”叶逸辰立刻屈起手臂秀肌肉，“我高中的时候吃药本来就有点虚胖，上大学慢慢调理好了而已。”
“你跟虚胖这俩字儿从来不沾边。”叶灼枫指尖划过他的腹肌，又向上试探着摸了摸，“以前是结实，现在都算清瘦了。”
“别操心我了。”叶逸辰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我吃得好睡得好。”
“我持反对意见。”叶灼枫毫不客气，“你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躺在我旁边，以为我睡着了，就开始玩手机。”
叶逸辰眼神一眯：“嗯？你的意思是——你每天晚上都要我哄睡，但是你装睡？”
“没有，我……”叶灼枫下意识有点心虚，随后立刻意识到这分明是叶逸辰的问题，理直气壮起来：“那还不是因为你默认我闭上眼不说话了就是睡着了，就不继续哄了？我看你都松手了，好奇你要干什么，结果就被我逮到了吧？”
叶逸辰举手投降：“啊好好好我错了，你要查手机吗？查吧宝贝。”
他相当刻意地给叶灼枫抛了个媚眼，把手机双手奉上。叶灼枫反而觉得其中有鬼，狐疑地接过。
他点开锁屏，是凌允辰抓拍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因为是抓拍，叶灼枫的脸显得无比扭曲，简直就是鬼畜，相反，叶逸辰的表情管理堪称完美，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笑得温柔。
……简直就是美男与野兽。
叶灼枫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往他怀里一丢：“删掉。”
“我不。”叶逸辰一脸无辜，“把我拍的多帅啊。”
“那我呢？”叶灼枫咬牙切齿。
“你……像个人。”
“……”叶灼枫直接给了他一拳，叶逸辰闷哼一声。叶灼枫毫不客气：“你说你不纯洁？巧了，我也不温柔。”
叶逸辰啧了一声，眼中却满是纵容的笑意。他调戏似的：“小辣椒啊？哥哥喜欢。”
“……so cringe.”叶灼枫难得用母语吐槽，“闭嘴。”
叶逸辰像狐狸般得逞地笑了起来：“怎样？宝贝不喜欢？”
“……”叶灼枫推了他一把，嫌恶地往后退了几步，缩回被子里，“你是谁？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个逸辰了。”
叶逸辰立马配合地换上一脸震惊无措失落的表情：“什么？宝贝，灼枫……你不爱我了吗？啊……我的心好痛，你听见了吗？是……心碎的声音。”
“哎呀行了。”叶灼枫失笑，一脚踢过去，正对着他胸口。他没施什么力气，叶逸辰也就轻轻柔柔地接住他的小腿，在他大腿上挠了几下，叶灼枫浑身一个激灵，缩回了腿：“……停，休战。”
叶逸辰哈哈大笑起来：“被我抓到弱点了？”
“说好了不许挠痒痒的，你犯规。”叶灼枫赌气地缩在被子里，把另一半被子也压在身下，半点空间不给他留。叶逸辰见状，把他连带着被子整个抱进怀里，吻了吻他的额角：“好啦，不闹了……乖，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笨蛋。”叶灼枫安心地闭上眼，大方地让出一点被子，“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