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
顾宝珠高兴的又蹦又跳，“这就是药，妈妈说了有这个东西爸爸就能站起来。”
“我们的宝贝真聪明。”
宋明秀将药放到了床边，仰着脑袋，“快点把袜子脱了泡脚，然后我给你针灸。”
这个药熬了许久，浓浓的味道在房间内弥漫开来。
顾向军看着黑漆漆的药汁，微微皱眉，“你……”
“行了，少废话不是你说的吗？可以让我做实验快一点，这个温度调的刚刚好，要是再晚一会儿就要凉了。”
不给顾向军拒绝的机会，宋明秀一把抓住他的脚腕，脱掉袜子，将他的脚放进了水盆里。
嘶。
烫的顾向军倒吸口凉气，不过，他脸上没有半分怒火，满眼的欣喜，“我这是有感觉？”
“那是当然，如果你这两条腿一点感觉都没有了，那就代表彻底废了，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赶快吧。”
说话间，宋明秀已经将他的另一只脚也放进了水盆里，然后，将药汁不断的泼向他的脚踝处，以及膝盖以下的小腿处。
温热的液体流过身体，顾向军感到阵阵暖意，从心里蔓延开来，大嘴角不自觉勾起。
顾宝珠有样学，蹲下身体开始帮顾向军将药汁泼到腿上。
顾致远也是如此。
他们母子三人就这样围在水盆面前，不停的为顾向军泼药。
宋家兄弟二人看到这一幕撇了撇嘴，不过却不敢多说什么，乖巧的站在一旁。
时间一点点流逝。
水渐渐凉了。
宋明秀拿起抹布将顾向军的两条腿擦拭干净后，亮出了银针。
昏暗的灯光，银针散发着冷芒。
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是真正看到那银针的时候，顾向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你要不要再学习几天？”
“这个东西学习没有用的，实践出真知知道吗？一定要亲自动手才知道对不对。”
宋明秀将那本书拿出来，然后一边看书一边拿着银针，慢慢的靠近顾向军的腿。
随着距离靠近，房间内所有的人几乎都盯着那个银针。
作为外科医生动手术刀宋明秀轻车熟路，可现在有这么多人盯着，莫名的有些紧张。
她歪着脑袋，“你相信我吗？”
顾向军像个木偶一样点头，“当然相信。”
嘴上这样说，可是眼神却有些闪烁，很明显并不相信。
宋明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你可要小心了，我这个人有的时候不太靠谱，要是一直把你扎残了，可不要怪我。”
“妈妈不要不要把爸爸打残了好不好？爸爸还想站起来呢，我也希望爸爸能够像咱们一样能跑能跳。”
玩笑话，顾宝珠当真了。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氤氲着泪水，珍珠般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掉落。
宋明秀连忙安慰，“好了好了，不要害怕，妈妈是开玩笑的，怎么会把爸爸扎残了呢？快点你们两个上床吧。”
两个孩子在这盯着，着实让人感觉亚历山大。
宋明秀把他们两个放到床上，并且塞进被子里。
“乖乖的老老实实睡觉，放心吧，妈妈一定会好好的治疗爸爸的。”
两个孩子强制关机。
宋明秀直接命令他们闭上眼睛睡觉。
看两个孩子进入梦乡，她重新跳到地上，冷冷的瞥了一眼宋家兄弟，“你们也不要看热闹了，赶快睡觉，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你们扔出去。”
“知道了。”
宋家兄弟是机灵鬼，知道宋明秀不会像以前一样那么惯着他们，乖巧的回到了临时搭建的小床上。
孩子们都回到床上，宋明秀开始自己的工作。
她将银针用酒精擦拭，然后……手起刀落，不对，是手起针落。
眨眼功夫，顾向军的两条腿被扎成了刺猬，几十根针立在上面。
他从一开始的闭上眼睛到最后已经麻木，眼睁睁的看着宋明秀将一根根银针插在了他的腿上。
穴位对不对不知道，但，阵阵疼痛袭来，他嘴角快裂到耳后根了。
这几天，无论他怎么捶打两条腿，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真的担心自己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暖洋洋的。”
宋明秀累的气喘吁吁，坐在一旁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的确暖洋洋，是泡脚的效果还是针灸的效果？”
“这个暂时我也不清楚，咱们只能试着来，不过看你这样应该是伤到筋脉，这几天一点都不许动，等我把你的身体调理好之后，咱们再做康复。”
顾向军的腿是在战场上伤的，不仅被子弹击中，还有骨折。
更何况这些年他新伤旧伤不少，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的养养身体。
宋明秀聚精会神一边看书，一边用笔写下来接下来的饮食计划。
顾向军好奇的看了两眼，自己娟秀，条理清晰，专注的样子不像是个农村妇女，很像是城里面做大事的人。
他自认为在部队也见过许多女强人，可没有人像宋明秀这样，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镇定自若，仿佛什么麻烦都不是事儿一样。
难道，一个人经历了磨难之后，会有这么大变化。
微弱的灯光下，那张精致的面庞，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什么。
宋明秀手不自觉的转动着笔，姿势熟练，像是转过许多次一样。
顾向军眯着眸子疑惑更多，他清了清嗓子，“你认识字？”
低沉沙哑的声音平静至极，但是却莫名让人听出几分试探。
宋明秀无奈至极。
刚刚想问题想的太专注了，竟然忘记伪装。
她定了定心神，自信开口，“你说呢，上次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是认得字的，当初大哥二哥他们两个去学校两个废物，什么也没学会，我这个偷学的学的很好。”
“哎，都怪我是个女孩，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女孩的话，我就可以和他们一起去学校读书了，保证考年级第一。”
说到最后，她擦拭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声音低沉。
顾向军收回幽暗的目光，“不过你这字写的可真好，比我们政委写的都好。”
表面相信，实则还是在试探。
宋明秀扬起小脑袋，“好看吧，这可是我拿着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