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色渐深，男人也不见来，郁蓝倦怠地睡过去，只是睡得不太安稳。
江川到的时候，她睡着了，眉头还微微蹙着。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在一旁坐下。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郁蓝瞬间睁开眼。
对上她的眼，江川怔了一瞬，不管看了多少次，每一次看到这双眼睛，还是会觉得惊奇，怎么能有一双如此肖似海洋的眼睛？
郁蓝爬起来，挪跪到他面前，一双眼瞪得格外圆，“你来了？！”
激动后，她忽然想起什么，歪着脑袋，可怜巴巴道：“你都说了要娶我的，还算不算数？我可是听说了的，有很多姑娘跑到你家门口去了，你……你……”
说着说着，她声音低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捏着他的衣襟，“你……有没有要一两个……三四……或者……或者七八个？”
江川脸色变了变，“你胡说什么呢？”
“我哪有胡说？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的，只要有姑娘凑上来，不都来者不拒？”
江川铁青着脸，“这里是大裕，不是什么历国。”
他们大裕朝虽然也有三妻四妾的，到当今皇帝不爱美色，后宫空悬，只皇后一人。
他对家中妻妾众多的官员都不喜，后来，慢慢的，养娇妻美妾之风就成了上不得台面的。
哪像历国，修了比大裕皇宫大了一倍不止的宫殿不说，养的妃嫔更是好几百人！
那些官员也是如此，听说有一个足足有一百个。
最少的也有七八个。
说着，他就扯着她的手，“放开，你这样成何体统？”
他面前淡淡的，瞧着很是冷漠。
郁蓝看他这对自己毫无兴趣的模样，心里焦急又失落。
她吞吞口水，咬了咬泛白的嘴唇，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裳，另一只手开始扯自己腰间的系绳。
片刻后，身上的薄裙散开，露出里面浅蓝色的肚兜。
她双手用力挣脱开，捧住他的脸，“你看我……”
江川被迫扭过头来，看见眼前的景象，惊骇不已。
“你……你……”
郁蓝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江川像是被烫了似的，迅速抽手，扯过被子将她牢牢裹住，只露出一个脑袋来。
郁蓝呆了。
江川喘着粗气，心有余悸，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姑娘！
怎么能这样呢？他对她而言只是个陌生男人，怎么可以……可以……
他脸都气红了。
深吸了几口气，想好好跟她谈谈，只是一低头，就看见她那双蓝洋洋的大眼睛湿漉漉，眼泪一滴一滴地滚落。
那眼泪晶莹剔透，美丽异常。
江川脑海中轰地一下，仿佛被什么烧干了。
“你……你都看了我的身子了，你还摸了我……你得娶我的……要娶我的……”
她委屈地瘪着嘴，“你一个大将军，难道连这点责任都不愿意负吗？”
“你……你以后若是想养很多娇妻美妾，我……我也不会阻拦的……你就让我当个大夫人就成……”
江川太阳穴突突地跳。
“你好歹是一国的公主，还能允许丈夫养什么美妾？”他近乎咬牙切齿。
郁蓝嘟着嘴，“你……你把我丢在这里不管不顾，都不娶我了……”
江川努力让自己冷静，“我何时对你不管不顾？我只是让人将你送来，我昨日才到，哪有闲过来？”
“那……那你见到你家外面的那些姑娘了吗？漂不漂亮？是不是都比我漂亮？”郁蓝顶着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一双眼睛美得叫人不敢多看，问出这样的话，江川只觉得荒唐。
“没见到。”他淡淡道。
郁蓝抿抿唇，“那……那……那好叭。”
“你先在这里住着，我有许多事，不能时时过来，今日我就先回去了。”
郁蓝眸光一眯，“不行，你不许回去！你这个年纪，你家里人肯定是要你娶妻的，说不准，等你回去，你被窝里就有个美姬等你呢。”
江川：“……并无……我都与你说了，我们大裕没有这般风气！我们……”
他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大，像是在吼人。
郁蓝呆呆地看他，“你……你凶我……还没成亲呢，你就开始凶我……”
“等成了亲，岂不是两日就厌烦了我，就要去找美姬……”
江川：“……”
江川揉着眉心，“我先不走了，我就在你旁边守着，还不行吗？”
郁蓝哭声瞬间消失，眼底的泪水也奇迹般收了回去。
“那行。”她像是满意了。
看江川真的就坐在床边，她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连忙挪着身体往墙边挪，“你上来睡吧。”
江川冷冷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郁蓝抿抿唇，拉着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嘴里还小声嘀咕，“你都抱我，摸我，看我身子了，还在意这些……”
江川守在身边，郁蓝还真有了安全感，不过片刻就睡熟了。
她睡着的样子瞧着应该是个安安静静的姑娘。
怎么话就那么多？那么难缠？
江川记得自家妹妹和娘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性格的女孩子。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看得出了神。
把她带回来，源于她与妹妹神态一两分的相似而产生的不忍和浑身是伤的怜悯。
可只有不忍和怜悯，当真要娶她吗？
若是不娶她……她这样特殊的模样，那样的来历，还是一个久居深宫，不懂世道规则的女子，如何活下去？
江川静坐了一夜，也思索考量了一夜。
翌日，郁蓝醒来时，就见江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靠着椅背，还闭着眼。
他……昨夜都是这样睡的？
意识到这一点，她垂下眼眸，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过了好一会儿，她悄悄爬起来，挪跪到床边，够着脑袋好奇地观察他。
这个人长得和那些欺负她的皇兄都不一样，他们瘦瘦弱弱，皮肤白，但总觉得身上带着倦气，眼神也总是漂浮。
这个人是她见过的男人里最最不一样的了，剑眉星目，长得英俊，目光坚毅冷沉……
忽然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好大。
她伸出自己的手跟他比了比。
她的手纤细白净，虽然有茧，有些小疤痕，但很漂亮，也很小，他的手比她的大了一个指节还多。
比完了手，她又大着胆子抬手轻轻触碰他的脸。
只是手指刚碰到他的脸，就被他一把攥住。
他皱着眉，在军中几年，被扰醒便总觉得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所以眼神冰冷又凶狠。
郁蓝吓得瞪圆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