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把那称之为经营?”
斯内普淡淡开口。
“诺特家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成年人了,”斯内普的声音像地窖里陈年的魔药般冰冷。
“所以他必须承担起家族的义务。你呢?”
多罗西娅猛地抬头。
“我的父母已经在日本了!整个莎菲克家族在英国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不经营谁经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祖辈的基业毁在我手里吗?”
斯内普的黑袍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他向前迈了一步,身影几乎将多罗西娅完全笼罩。
“所以你就选择把自己变成一个骗子——”
“那么从没骗过人吗?”
“所以你选择了这条道路?心甘情愿?”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审视的意味。
“我见过太多被权力迷惑的年轻人,多罗西娅。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再清楚不过了。”
斯内普的眉头微微蹙起
最终,他转身走向壁炉。
“既然如此,你好自为之。”他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
“你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多罗西娅注视着他挺拔而孤寂的背影,突然开口。
“您不打算再教导我了吗?就像从前那样?”
斯内普停在壁炉前,没有回头。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下学期记得按时到校,这是你作为学生最后的义务。”
“我还要回去上学?”多罗西娅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到。
“呵——”
“或许你应该知道自己还没有一张毕业证书,对吗?”斯内普冷笑一声,随即消失在壁炉里。
多罗西娅一头扎进沙发椅里。回到庄园她的本意是休息一会儿,远离一下乌烟瘴气的马尔福庄园和有分离焦虑的小马尔福,结果一回到自己家就看见坐在阴影里的斯内普,和闹鬼了一样。
她径直走上宽阔的楼梯,回到自己的卧室。房间很大,陈设华丽却缺乏生气。从高高的落地窗自上而下的俯视,曾经馥郁芳香的玫瑰园也只剩一片凄凄惨惨戚戚。
她径直走上宽阔的楼梯,回到自己的卧室。房间很大,陈设华丽却缺乏生气。
多罗西娅没有点灯,任由月光透过高窗流淌进来,在地板上划出几道冷清的亮斑。
她把自己重重摔在天鹅绒床幔笼罩的大床上,身体陷入柔软的垫褥,渴望睡眠能带走这令人窒息的疲惫。
然而,放松只是转瞬即逝的奢望。她刚合上眼,试图驱散脑中的纷乱思绪,左前臂便猛地传来一阵灼热的剧痛。
那疼痛尖锐无比,深入骨髓,瞬间击碎了她所有的伪装和平静。
她无声地抽了一口冷气,右手死死按住那个在皮肤下灼烧、扭动的标记——黑魔标记。它像一块活着的烙铁,传达着不容置疑的召唤。
他回来了。在马尔福庄园。
心猛地沉了下去。刚才与斯内普对峙时强撑起的坚硬外壳,在这熟悉的痛苦面前出现了裂痕。
一种深深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厌倦感和厌世感席卷而来。
片刻的宁静就此终结,另一个,或许是更令人疲惫的战场正在等待。
她没有迟疑,深吸一口气,压下手臂的疼痛和心头的翻涌,再次施展幻影移形。
环境陡然变化,从莎菲克庄园死寂的卧室,来到了马尔福庄园客厅那令人窒息的奢华与阴森之中。
壁炉里火焰跳跃,却只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而非带来暖意。
空气冰冷,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败的甜香。
长桌周围坐满了披着黑色斗篷、戴着兜帽的身影,他们像一群栖息在黑暗中的渡鸦。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长桌的前端坐在了曾经属于她父亲的位置。
伏地魔没有看她,甚至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他那张蛇一般的脸孔在跳动的火光下更显诡异,红眼睛盯着长桌那头的亚克斯利。
“怎么样,亚克斯利?”
伏地魔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金属划过石板,清晰地传遍整个房间。
“魔法部到下个星期六之前会彻底垮台吗?”
所有的脑袋,包括多罗西娅的,都转向了亚克斯利,的确……或许现在所有的食死徒都很好奇这个问题。
而后者骄傲的挺起胸膛,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恐惧与自得的复杂神情。
“主人,这方面我有好消息。我——克服重重困难,经过种种努力——成功地给皮尔斯·辛克尼斯施了夺魂咒。”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表示钦佩的低语声。
坐在亚克斯利旁边的多洛霍夫,那张扭曲的长脸上挤出笑容,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倒令人吃惊,”
伏地魔的声音里听不出多少赞许,更多的是审视。
“但辛克尼斯只是一个人。在我们行动之前,斯克林杰周围必须全是我们的人。暗杀部长的努力一旦失败,我们就会前功尽弃。”
“主人,计划正在稳步推进。我们成功地在魔法法律执行司内部楔入了几颗关键的钉子。皮尔斯·辛克尼斯……他最近的决策已经开始偏向于我们预设的方向。”
旁边一个脸上带着陈旧伤疤的女巫——多罗西娅认得出是阿莱克托·卡罗,发出了一声短促而沙哑的笑声,像是乌鸦的啼叫。
“偏向?”
伏地魔的嘴唇扭曲成一个近似微笑的弧度,却毫无暖意。
“我需要的是掌控,亚克斯利,彻底的掌控。而不是看着他们像喝醉了酒的巨怪一样,歪歪扭扭地走几步。斯克林杰还稳稳地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是,主人。我们正在加紧……渗透其他关键部门。威森加摩也有我们的人开始发声……”
亚克斯利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时,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几乎从她的座位上弹起来,身体前倾,像是被无形的线拉扯着,狂热的火焰在她眼中燃烧。
“主人!何必这么麻烦!让我去吧,就今晚!我可以像捏死一只虫子一样解决斯克林杰!我渴望用他的血来洗刷——”
“安静,贝拉。”
伏地魔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足以冻结血液的力量。
他甚至没有转动眼球看她,目光依然停留在亚克斯利身上,仿佛贝拉特里克斯的提议只是一阵微不足道的噪音。
“当然,如果最后证明斯克林杰确实不识时务,我会给你一个……表达忠诚的机会。”
贝拉特里克斯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又混合着得到承诺的满足,喘息着坐了回去,手指神经质地抠着桌沿。
伏地魔的注意力似乎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无论魔法部何时易主,哈利·波特都必须被优先处理。我厌倦了等待,厌倦了意外。”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危险的、自言自语的质感。
“那个男孩……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命运的一个嘲讽。我必须亲手终结这个笑话。”
多罗西娅和其他人一样,低垂着眼睑,盯着自己放在膝上、微微蜷起的手。她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敲打着倒数计时的钟。
“过去的失误……让我学到了一点,”
伏地魔继续轻声说,目光扫过众人,多罗西娅感到那视线如同冰冷的蛛网拂过皮肤。
“工具需要合适,才能发挥最大的效力。甚至包括……魔杖。”
长桌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滞。借出魔杖?这比交出金加隆甚至秘密更令人不安。几张面孔瞬间失去了血色。
伏地魔那没有鼻孔的鼻子微微翕动,似乎在品味着空气中骤然加剧的恐惧。
“忠诚需要证明,尤其是在这种……时刻。”
他的红眼睛缓缓移动,最后,定格在长桌末端,多罗西娅的身上。
“莎菲克……”
他吐出这个名字,带着一种滑腻的、审视的意味“你的家族,总以传承古老和纯净自傲。我想,你的魔杖,想必也继承了某种……特质。让我看看。”
一瞬间,所有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她身上。
多罗西娅感到胃部收紧,但她强迫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稳。
她知道自己的魔杖杖芯是什么——凤凰尾羽,与那个男孩的魔杖同源。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向主人展示价值、或许能抵消斯内普那些关于“经营”和“骗子”的负面评价的机会。她必须抓住。
多罗西娅漂亮的,强大的,接骨木材质,杖芯是凤凰尾羽的魔杖被自己亲自递出。
“我的魔杖愿为您效劳,主人。”
她的声音清晰,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恰到好处的积极。
“它由凤凰尾羽制成,据说……与波特那根魔杖的杖芯,源自同一只不死鸟。”
她期待着看到兴趣,甚至是赞许。
然而,伏地魔接过魔杖,用他苍白细长的手指摩挲着杖身,那双红眼睛里闪烁的不是惊喜,而是一种逐渐凝聚的阴郁和……某种近乎迷信的排斥。
“同一只凤凰……”
他低声重复,像是咀嚼着某个令人不快的词汇。
“太可惜了,多罗西娅,我亲爱的孩子——你的忠诚我看到了,不过我正是不需要凤凰尾羽的魔杖。”
伏地魔端详手上的这根魔杖,随后兜头扔下,差点没砸中多罗西娅的脑袋。
不过幸好,这份苦差事没轮到自己头上。多罗西娅心里暗暗的想。
伏地魔的视线如同鞭子,抽打在桌子另一侧。
“卢修斯,”
他声音里的最后一点伪装的温和也消失了,只剩下赤裸裸的冰冷。
“看来,你需要一个机会来重新证明你的……用处。你的魔杖。”
卢修斯·马尔福像是被无形的拳头击中,猛地一颤。
在跳跃的绿光下,他的脸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眼窝深陷,如同骷髅。
“主人?”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你的魔杖。现在。”
伏地魔的命令简短而残酷。
卢修斯求助般地看向旁边的纳西莎。
她如同一尊大理石雕像,脸色惨白得近乎透明,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冰冷的墙壁,但在桌下,她冰凉的手指死死掐住了丈夫的手腕,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
卢修斯颤抖着,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才从长袍内袋里抽出了那根雕饰精美的魔杖,递了过去,动作迟缓得像是在交出自己的一部分灵魂。
伏地魔一把抓过魔杖,举到眼前,像是在评估一件战利品。
“材质?”
“榆木,主人。”卢修斯的声音低不可闻。
“杖芯?”
“龙……龙的心弦。”
伏地魔将自己那根紫杉木魔杖也拿在手中,比较着,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龙的心弦……力量尚可,但也仅此而已。”
他随手将卢修斯的魔杖放在自己手边,仿佛那只是一件普通的工具。
卢修斯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彩也熄灭了。
“我留你在这里,卢修斯,保留你的一些……体面,”
伏地魔的声音如同毒蛇滑过落叶。
“但你似乎并未心怀感激。你和你的家人,像地精一样缩在角落里,散发着……失败的气味。”
纳吉尼,那条巨大的蝰蛇,不知何时已从阴影中滑出,粗壮的身体缠绕在伏地魔的椅腿上,昂起的头颅正对着马尔福一家,分叉的信子嘶嘶作响。
“不,主人!我们无比感激……”
卢修斯试图辩解,声音却破碎不堪。
“谎言。”
伏地魔轻声打断,目光却饶有兴致地转向了多罗西娅,红眼睛里闪烁着恶意的光芒。
“说起来……莎菲克与马尔福,都是古老而……骄傲的家族。我听说,你们之间甚至有过一些……联姻的提议?”
他的话语如同轻柔的蛛丝,却带着致命的粘性。
“想象一下,如果联姻达成,多罗西娅,”
他的视线又扫过德拉科那毫无血色的脸。
“你就要亲切地称呼那个嫁给狼人的、被家族除名的布莱克丫头为亲戚了,甚至还要关心她那一窝……嗷嗷待哺的小崽子。你觉得这画面如何?是不是充满了……纯血统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