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星辰在祂指尖，温顺得如同一颗沙砾。
“可惜啊……”
鸿钧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你还是……太想当然了。”
祂指尖微微一动，甚至看不到任何力量波动。
啪。
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脆响。
那颗燃烧了亿万年的星辰，就在祂的指尖，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泡沫般，瞬间崩解、湮灭！化作一捧极其细微、闪烁着银色光点的尘埃，悄无声息地飘散在冰冷的宇宙真空之中，再无半点痕迹。
举重若轻，言出法随，毁灭一颗庞大的恒星，对祂而言，不比呼吸更难。
祂“看”向诸葛尚，那无形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灵魂，看到了他所有精心构建的计划和那脆弱的希望蓝图。
“虽然，我等皆不过是真身投映于此的‘影子’，”
鸿钧的声音平静地陈述着一个残酷的事实，“但好歹，在这方由我等意志显化、规则由我等制定的世界里，我们是‘自由’的。是此界的至高，即便真身某一日需要回收力量，那个过程也必将遵循某种规则，或许缓慢，或许会给予我等数万年，乃至数十万年的‘存在’时间。”
“但，若依你之言，打开那条与【学校】的通道……”
祂的语气陡然变得冰冷而锐利，“意味着此界将彻底被纳入‘校长’的规则体系之下，时间的流速将不再由我等掌控！一旦你们离去，此界的时间便会被强制【暂停】，如同琥珀中的虫豸，万物凝滞，天道停转，直至下一次你们到来！”
“这，是其一。其二，若你们班级，在接下来的某场‘考试’中全军覆没呢？”
这个词让苏灿和诸葛尚的心同时一沉，“根据你所言‘学校’的规则，一旦所属班级覆灭，其‘持有’或‘连接’的世界会如何？恐怕会瞬间被‘校长’回收、到那时，我等这些依附于该世界的投影，连那数万年的苟延残喘都不会有，只会随着世界的崩溃，被真身瞬间抽干最后一丝价值，彻底湮灭！”
“其三！”
鸿钧的“目光”仿佛化作了实质的压力，笼罩住诸葛尚，“就算退一万步，假设你们运气逆天，实力飞涨，未来真的能在那个【学校】中飞黄腾达，甚至进入了【大学】，你又拿什么来保证，你们会信守今日的承诺？而不是在拥有力量之后，将这个世界视为你们的私有殖民地，进行无尽的压榨与掠夺？将我等视为可以随意解剖、研究的‘样本’，或是干脆吞噬殆尽，化为你们力量晋升的资粮？”
“天道誓言？对于能联通万界、规则优先级可能远高于此界天道的【学校】而言，破解甚至扭曲一个低维世界的天道誓言，很难吗？”
鸿钧让诸葛尚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祂说的确实不错，别的不说，他们若是真的完成了世界级任务，获得了这个世界，一离开此界，立刻就可以动用那三次所谓的‘学长出手’机会，召唤来自【大学】的、实力远超此界上限的所谓‘学长’降临，以绝对的力量，强行征服、镇压此界。
届时，即便是这个世界的鸿钧老祖，在这些‘大日级四阶甚至更高’的存在面前，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所谓的合作、投资、未来不过是一场引狼入室的、可笑的自杀行为。
不得不说，鸿钧老祖的思维缜密、冷酷、且绝对理性，祂将所有可能的风险，所有人性的黑暗面，所有规则上的漏洞，都血淋淋地剖开，摆在了面前。
诸葛尚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无比干涩，竟是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鸿钧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直指最核心的死结，时间流速差带来的停滞风险、班级覆灭的连带毁灭、以及那根本无法保证的、基于未来不确定性的信任。
是的，无解。
无论他现在做出何等天花乱坠的承诺，发下多么恶毒的誓言，在绝对的利益和力量面前，在【学校】那深不见底的规则库面前，都苍白无力。
对方是活了不知多少元会、算计了无数量劫的天道化身，怎么可能被一个渺小考生的空头支票所打动？
诸葛尚的话音在浩瀚的星辰空间里显得格外微弱，他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底气，在鸿钧老祖那冰冷而绝对的理性分析下，被击得粉碎。
面对这种维度上的差距和无法逾越的信任鸿沟，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是在下……唐突了，思虑不周，望老祖海涵。”
他缓缓低下头，声音低沉，第一次显露出如此明显的无力感。
旁边的苏灿更是默然不语，在绝对的力量和智慧面前，他同样感到了自身的渺小。
然而，鸿钧老祖并未动怒，那团混沌道韵依旧平静地翻滚着，仿佛刚才那场足以决定一个世界命运的谈判，于祂而言不过是拂过水面的一缕微风。
到了祂这个层次，早已超脱了寻常的情绪波动。
“无妨。”
鸿钧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空灵淡漠，“虽交易不成，却也无需因此交恶，万事万物，皆留一线。或许未来，尔等真能如其所言，破碎虚空，拥有重返此界、甚至干涉此界规则之伟力……届时，今日一面，或可称得上是一段‘缘法’。”
祂的话轻描淡写，却仿佛在无尽的绝望黑暗中，投下了一颗微弱的、可能性的种子。
随即，祂对元始天尊吩咐道：“元始，带他们去混沌宝库之中，允他们挑选一件至宝带走，也算全了今日相见之缘，结个善缘罢。”
就在元始天尊躬身领命，空间波动即将再次泛起之时，诸葛尚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再次开口，这或许是他最后能为同伴争取的机会：“老祖！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