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他记得，大约是在两个月之前，他亲自给这老妇人诊治过的。
而且这老妇人的情况并不复杂，只是单纯的摔了一跤，有些骨裂而已，无论如何也不能变成这副样子。
看着老人那痛苦的表情，曹恩生心里很不好受，正所谓医者仁心，他也不忍看病患受苦。
“快把人抬进去，我看看什么情况。”
曹恩生站起身来，对着那四个彪形大汉催促道。
谁知那四人非但没有动作，反而嗤笑一声，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份检查报告，甩在了曹恩生的脸上。
“看吧，这是医院给的检查报告，好好看看！”
曹恩生脸色难看的将报告捡起来，看了一遍之后，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根据报告所写，老人的腿部因为治疗不当，引起大范围肌肉坏死，并伴随严重感染，考虑截肢处理。
“姓曹的，你怎么说？”
看到曹恩生的表情，为首的大汉顿时冷笑一声，脸色不善的看着曹恩生问道。
曹恩生有些不解的蹲下身子，将老人腿上的纱布缓缓揭开，把贴着的膏药也了揭下来。
“你干嘛！”
看到曹恩生的动作，旁边的大汉瞬间走上前来，一把拍开了曹恩生的胳膊。
虽然大汉动作不慢，但是依旧晚了一步，老人腿上的刀口已经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时候动的手术？”
看到那刀口之后，曹恩生顿时脸色一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几个大汉对视一眼，强装镇定道：“这是我们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动的，怎么，想甩锅？”
“胡说八道，这刀口一看就有日子了，而检查报告上的日期明明是昨天，你们怕是来碰瓷的吧...”
“你放屁！”
听着曹恩生的话，那大汉顿时怒了，朝着围观人群大吼道：“大家快来看啊，庸医害人，还拒不认账，大家过来评评理啊...”
一瞬间，外面的围观群众瞬间涌了过来，各个拿着手机拍起了视频，将这一幕完全记录下来。
曹恩生有些惊慌的后退两步，看着失控的局面，一丁点办法没有。
“大姐，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说一下行吗？”
不理会众人的吵闹，曹恩生再次蹲下来，看着双眼紧闭的老妇人问道。
老妇人神情痛苦的睁了睁眼，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大汉给制止了。
“庸医，你给我滚远一点！”
那大汉推了曹恩生一把，直接将他推倒在了地上。
眼看这群人如此蛮横无理，医馆众人直接报了警，这才暂时结束了这场闹剧。
“那后来呢....”
听到这里，旁边的杨若曦顿时秀眉紧皱，有些同情曹恩生的遭遇。
曹恩生苦笑着摇了摇头，神色惨然，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后来，那些人又找了我好几次，让我赔钱，可都被我拒绝了。”
曹恩生拳头紧紧攥着乌黑的衣角，声音低沉的道：“最后没办法了，就走了相关的程序...”
“结果如何？”
“结果...”
曹恩生张了张嘴，竟然笑了。
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在哭，声音也变得沙哑了不少：“结果，因为我的膏药配方没有报备，所以被定性为医疗过失，给那家人赔了钱，然后医馆也没法开了...”
“我靠！”
听到这里，杨若曦顿时没忍住爆了个粗口，想说点什么，却又感觉无话可说。
再后来，这件事情就被有心人发到了网上，再经过某些势力的添油加醋，曹恩生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从那以后，曹恩生的名声就臭了，一个传承了上百年的医药世家，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成了过街老鼠。
曹恩生散尽家财，将医馆的工作人员纷纷遣散，然后将在外地工作的儿子叫了回来，把自己的老伴接了过去。
“那您怎么不一起离开呢？”
杨若曦有些疑惑的看着曹恩生，不太理解他的做法。
曹恩生苦笑一下，怅然道：“那是我祖宗留给我的家业，我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在安排好一切之后，曹恩生这才放下心来。
因为不会别的手艺，所以他继续干着老本行，不过他不再给人看病，而是去到集市上卖起了膏药。
不过因为之前的医疗事件，很少有人再去照顾他的生意，有时候一天下来，也卖不出一两副膏药。
每天晚上回到家，看着家里那厚厚的一摞医书，以及祖宗传下来的压药碾，曹恩生心中愧疚难当。
有那么一瞬间，曹恩生有种想死的冲动。
但是祖宗基业毁在自己手里，他也没脸去见列祖列宗，只能日复一日的忍受着内心的煎熬，过着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
大约是在初冬时节，曹恩生如往常一样收摊回家的时候，再次见到了那个让他无比厌烦的男人。
“曹先生，好久不见啊。”
宫云奇站在曹恩生的大门前方，一脸玩味的打量着他。
曹恩生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的从一旁绕了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
看到曹恩生如此，宫云奇丝毫不恼，依旧转过身来，淡淡的道：“曹先生，何苦执迷不悟呢，只要你愿意交出配方，我们依旧给你原来的价格！”
曹恩生面无表情，继续着手里的动作，直接忽略了男人的话。
看着曹恩生的反应，宫云奇也是深感无奈，踌躇片刻，这才咬牙切齿的道：“只要你点头，我个人再额外给你两百万，而且帮你恢复名声可好？”
“咔...”
门锁打开的瞬间，曹恩生手里的钥匙也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听着宫云奇的话，曹恩生心中最大的疑惑也就此解开，猛然转过身，狠狠地盯着男人问道：“上次的事情，是你搞的鬼？”
“呵呵....”
宫云奇笑了笑，没有否认。
感受着曹恩生情绪的变化，宫云奇淡淡的笑了笑，继续道：“曹先生，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把配方卖给我，要么...你这辈子别想再卖出一副膏药！”
说完，宫云奇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留下曹恩生一人气得浑身颤抖。
而宫云奇并不是说大话，从那天以后，只要他再去赶集，就有相关部门的人过来检查。
一来二去，赚的还不如罚的多。
万般无奈之下，曹恩生突然想起了自家一个叔伯兄长，那位兄长早年间就落户济城，在这边开着个中医馆。
想到自己可能没法将老祖宗的手艺传下去了，他索性来了济城，有心把这膏药的配方传给同宗之人。
“那您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听着曹恩生的讲述，杨若曦跟田七都懵了，既然这边有亲戚，又怎么弄成这副乞丐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