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蹲下身子，指尖轻轻抚过地面上的刻痕。那是一道形状不规则的裂口，边缘泛着暗青色，好似某种金属熔化后又迅速冷却凝固所留下的痕迹。我的手指在触碰到刻痕的瞬间，猛地抽搐了一下，指甲盖也微微泛起了紫色。
阿刚静静地站在我身后，他的呼吸声如同破旧风箱发出的声响，沉闷而有节奏。我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他鼻腔里黏膜摩擦的细微声音。
“星界之门？”当我从嘴里吐出这个词时，喉头蓦地涌起一股腥甜。我下意识地咽了下去，舌尖仍残留着一丝铁锈的味道。
影狐蹲在墙角，将帽檐压得更低了。他的右手无意识地轻敲着膝盖，敲击的节奏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有着独特的规律——三短一长，接着两短。
“这不是通道。”他压低声音说道，“而是裂缝。宇宙深处有东西……正在渗透进来。”
我站起身，轻轻拍掉手套上的冰渣。那些细碎的晶体在灯光的映照下，折射出诡异的蓝光。“我们需要的是确切的情报，而非虚无的神话。”
“可这里正是入口。”影狐抬起头，眼白上仿佛蒙着一层灰雾，“他们已经来了。”
“那又如何？”我紧紧盯着他，“你想让我去把那扇门关上吗？”
“不。”他的嘴角微微抽动，那表情既像是在笑，又更像是痛苦的抽搐，“我们要找到他们留下的裂缝。”
我皱起眉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你想想看。”他伸手按住帽檐，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煞白，“既然他们能够来到这里，就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就如同水滴落在沙地上，总会留下痕迹一样。”
“问题是，该怎么找呢？”我揉了揉开始跳动的太阳穴。
“就从这里入手。”影狐用鞋尖轻轻点了点地面，“这个符号，它绝非仅仅是装饰。”
我低下头，凝视着那道刻痕，胸口陡然一阵紧缩，血压瞬间升高了十七个百分点。
“北境的能量波动……”我说出这句话时，手指已经不自觉地紧紧攥住了衣兜里的检测仪。
影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瞳孔急剧收缩成针尖大小。“有可能！那是他们留下的……脚印。”
“阿刚。”我转过身，声音比我预想中还要冰冷。
“明白。”他迈开大步朝门口走去，靴底在地板上拖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你。”我转向影狐，“去查找所有与这个符号有关的记录，任何细节都不能遗漏。”
“明白。”他站起身，拍裤子的动作显得有些机械，“风哥，你觉得我们真能找到他们的弱点吗？”
我没有立刻作答。喉咙里又泛起了那股令人难受的味道。
“我不知道。”我开口时，手指已经松开了检测仪，“但我必须尝试一下。”
……
实验室的空气中混杂着咖啡渣、泡面调料包以及金属冷却液的味道。天花板的通风口发出低沉的嗡鸣声，每隔七秒便会停顿一次。
“快看！”影狐猛地将鼠标拽到屏幕边缘，屏幕上随即跳出一组波形图。他的左手不住地颤抖，食指关节都泛白了。
我和两名研究员连忙围了过去，椅子腿刮过地板的声音异常刺耳。
“这是最后一次能量波动。”影狐指着屏幕左侧的峰值，“注意它的频率变化——每六秒一个周期，就像心跳一样。”
“是信号吗？”我皱起眉头，左眼眼角微微抽动。
“他们在传递某种信息。”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而且这段信息……”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它描述的是……脆弱点。”
“你怎么确定？”我问道。
“因为这段数据的波形，和我在一本古籍里看到的图案完全吻合。”他转动着眼珠，右眼眨了三次，“那个图案旁边写着：‘裂隙之处，即是终结’。”
我久久地盯着屏幕，胸腔里的震动愈发强烈。
“所有人集中精力。”我环顾四周，“破解这段数据。”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里，键盘敲击声几乎未曾停歇。凌晨三点零七分，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串字符。
“出来了！”影狐的声音变得嘶哑。
我凑近屏幕，瞳孔瞬间收缩。
“是坐标。”他说，“在他们的母星上，有一个地方……可能是能源核心。”
“也就是说，只要摧毁它……”我的喉结动了动。
“理论上是这样。”他点了点头，“但具体怎么做，你们自行决定。”
我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满是金属冷却液的味道。
“明白了。”我说，“这次，轮到我们主动出击了。”
……
手机震动时，我正呆呆地盯着那串坐标出神。
“风逸尘。”林泽的声音带着电流干扰的杂音，“北境又出现了能量波动。”
“强度如何？”
“超过之前的三倍。”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而且……和刚才破解的数据完全一致。”
我闭上眼睛，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指尖开始颤抖，频率每分钟超过一百二十次。
“我知道了。”我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向影狐，“马上把数据传给联盟总部。”
“没问题。”他已经开始动手操作。
“至于我们……”我紧握拳头，指节发出咔哒的响声，“反击正式开始。”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闪烁了一下。
“系统出现异常。”影狐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滑动，“有人正在入侵数据库。”
“加快速度！”我走到他身后，隐约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
“传输中……加密完成……”他的声音突然提高，“完成了！”
话音刚落，整间实验室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屏住呼吸，听到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谁？”我大喝一声。
没有回应。
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缓缓浮现。幽蓝色的光芒，宛如某种深海生物发出的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