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跟着杨厂长和那三个毛子，还有几个厂里的干事，一起去了新腾出来的办公室。
这办公室不大，刚收拾干净，还带着点潮气。
图纸很快被送了过来，摊在唯一的桌子上。
三个毛子立刻围了上去，叽里咕噜地讨论起来，手指在图纸上点点画画。
林凡站在一边，头疼得更厉害了。
他现在就是个摆设，纯粹是等那个正牌翻译过来。
“林凡同志，过来看看。”杨厂长忽然招呼他。
林凡只好挪过去。
那个络腮胡子的毛子，也就是为首的那个，叫安德鲁，指着图纸上一个零件，又开始用他那蹩脚的英语混合着俄语单词提问。
“这个....东西....的...尺寸。”安德鲁比划着，又做了个用力的手势。
林凡看着图纸，又看看安德鲁，再看看旁边一脸期待的杨厂长。
猜呗。。
他只能硬着头皮猜：“尺寸?”
旁边一个懂技术的干事赶紧凑过来看了看图纸，又翻了翻资料，报了个数据。
林凡再把这个数据用蹩脚的英语转述给安德鲁。
“Ah… oK. oK.”安德鲁点点头，又指向另一个地方。
就这样，林凡这个半吊子传话筒，在机械图纸和蹩脚英语之间来回切换，脑子嗡嗡作响。
死脑子快想啊！
期间，刘艺媛还跑过来一趟，小声问他要不要紧，被李怀德打发走了。
李怀德现在看林凡的表情，那是相当复杂。
有庆幸，有尴尬，还有点…佩服？
毕竟林凡真的硬着头皮顶上了。
过了好一阵子，那三个毛子似乎讨论告一段落。
安德鲁直起身，揉了揉脖子，目光落在了旁边无所事事的林凡身上。
他忽然用中文，虽然发音很怪，问了一句：“你…医生？”
林凡一愣，看了眼身上的白大褂，点点头：“嗯，医生。”
“哦！”安德鲁眼睛亮了，凑近一步，上下打量着林凡，“中医？”
这词他说得还挺标准。
林凡更惊讶了：“您还知道中医？”
“知道！知道！”安德鲁显得很兴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的祖父！他说，中医… very good!了不起！”
他竖起大拇指。
另外两个毛子也好奇地看着林凡。
杨厂长和张书记对视一眼，不明白这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儿了。
“中医…非常！… 强大!”安德鲁继续说着，忽然压低声音，凑到林凡耳边，用一种神秘兮兮的语气，夹杂着俄语和中文，“那个…大补…酒…有没有？”
他一边说，一边还做了个喝酒的动作，然后又拍拍自己的腰，挤眉弄眼。
“啥？”林凡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是理解错了。
大补的酒？
这毛子想干嘛？
“就是…喝了… strong!”安德鲁努力解释，又指了指自己的身体，“男人… very strong!”
林凡这下听懂了，哭笑不得。
合着这位苏联老大哥是想找他要点壮阳酒？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医务室不管这个。”
“No?”安德鲁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中医…不是…可以…做？”
“做倒是可以做…”林凡下意识回了一句，随即就后悔了。
他只是个医务室的大夫，又不是街头卖大力丸的。
“可以！”安德鲁一听，眼睛瞬间又亮了，抓住林凡的胳膊，力气还不小，“达瓦里氏！亲爱的达瓦里氏！你需要…什么…材料？我！我帮你搞！”
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非常快！明天！明天就到！”
林凡被他晃得头晕：“不是，安德鲁同志，这个……”
“怎么了？小林，安德鲁同志跟你说什么呢？”杨厂长看他们聊得热络，好奇地走过来问道。
张书记和李怀德也投来询问的视线。
林凡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只能无奈地把安德鲁的要求转述了一遍。
“他…他想让我给他调配点…嗯…强身健体的药酒。”林凡说得比较委婉。
“药酒？”杨厂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安德鲁那挤眉弄眼的意思，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他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安德鲁，又看了看满脸为难的林凡，沉吟片刻。
“小林啊，”杨厂长拍了拍林凡的肩膀，语重心长，“安德鲁同志是国际友人，是来帮助我们搞生产的专家，他的要求，我们还是要尽量满足嘛。”
“可是厂长，我这……”林凡还想解释。
这玩意又不是说泡上就有用的，还要等个一年半载的功效才大，而且材料就一个虎骨还有虎的那啥都不好弄。
“材料的事你不用担心。”杨厂长一挥手，“缺什么，你列个单子，我来搞！只要能让安德鲁同志满意，保障机器顺利安装调试，什么都好说！”
林凡听着杨厂长这话，心里盘算起来。
这和苏联专家的关系搞好了，对厂里的新机器确实有好处。
而且杨厂长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再推辞也不合适。
“行。”林凡点头，“那我回去研究一下，看看需要什么材料。”
“好！好！”安德鲁一听，高兴得直拍手，“达瓦里氏！我就知道中医… very good！材料！你告诉我！我明天！不！今天！今天就搞来！”
杨厂长笑着对安德鲁说：“安德鲁同志，小林既然答应了，肯定能办好。”
安德鲁咧开嘴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又拍了拍林凡的肩膀，力气大得林凡差点没站稳。
“好！达瓦里氏！我的朋友！”
林凡勉强笑了笑。
朋友？这进展也太快了点。
毛子果然热情啊。
杨厂长又跟安德鲁说了几句，大概是让林凡先跟着他们，等厂里的俄语翻译来了再换人。
林凡只能继续跟着这三个毛子，看他们研究图纸，听他们叽里咕噜地说俄语，偶尔充当一下蹩脚的英语翻译。
头痛一直没缓解，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拧紧发条的木偶。
直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那个肚子疼了一天的俄语翻译才脸色苍白地被扶了过来。
杨厂长见正主来了，总算松了口气，对林凡说：“小林，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
林凡如蒙大赦，赶紧告辞。
他得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顺便想想那个药酒的事。
这都是什么事啊。
临走的时候，听见安德鲁在后头用蹩脚的中文说道：“达瓦里氏！明天见！我会去找你的。”
林凡听见后跑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