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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阚泽密献诈降书 庞统巧授连环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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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阚泽,字德润,本是会稽山阴一介寒士。此人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之能,更兼口才便给,胆识过人,年轻时便常于山野间寻访异闻,偶得残缺古籍,竟也从中悟出些许导引“气”息、强健精神的粗浅法门。后被孙权赏识其才,召为参谋,因其性情耿直,与黄盖最为投契,彼此引为知己。黄盖深知阚泽不仅能言善辩,其“意”志坚定,不易为外物所动,故在定下苦肉计后,便决意请他担当这九死一生的献书重任。

阚泽听闻黄盖之谋,又见其遍体鳞伤、命悬一线的惨状,早已是义愤填膺,对周瑜那不近人情的“军法”与曹操的“霸道”皆心生恶感,当即慨然应诺:“大丈夫生于乱世,若不能以手中三尺青锋、胸中一腔热血,为国为民,立下不世之功业,反倒汲汲于苟全性命,与那山间草木同腐朽,又有何异!黄公为江东大义,不惜以七尺之躯承受此等非人之苦,泽虽不才,又何惜此微末性命,不敢闯一闯那龙潭虎穴!”他说话间,一股精纯的“儒门正气”自体内勃发,虽不如武者那般刚猛,却也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之威。

黄盖挣扎着欲从床榻滚下,向阚泽叩谢。阚泽连忙扶住,道:“公覆老将军,事不宜迟,以免夜长梦多,曹贼生疑。泽即刻便动身前往北岸!”

黄盖从枕下取出那封早已用鲜血写就的降书,郑重交予阚泽。阚泽将其贴身藏好,只在当夜,便依照黄盖预先的布置,寻了一艘毫不起眼的渔舟,换上一身破旧的渔夫蓑衣,趁着夜色掩护,悄然驾舟,如一片落叶般融入茫茫夜幕,径直朝着戒备森严的曹军水寨划去。他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仿佛真的与这江水寒夜融为了一体。

是夜,寒星稀疏,江风刺骨,吹得人面颊生疼。阚泽凭借高超的驾船技巧与对水性的熟悉,于三更时分,悄无声息地接近了曹军水寨的外围巡逻区。即便他极力掩饰,那股作为修行者的微弱“气”息波动,还是惊动了曹军水寨外围布下的“警戒符阵”。数艘巡逻快船如同水鬼般从黑暗中窜出,将他的小舟团团围住。

巡江军士见他形迹可疑,不似寻常渔民,当即将他擒下,连船带人押送至中军,连夜飞报曹操。曹操睡梦中被亲兵唤醒,听闻此事,他那“霸者之意”在瞬间便警觉起来,沉声问道:“此等深夜,单人独舟而来,莫非是江东派来的奸细,欲行刺探之举,或是身怀某种‘厌胜之术’的刺客?”

军士连忙回禀:“启禀丞相,并非刺客。只有一渔翁打扮之人,自称乃东吴帐下参谋阚泽,身有机密要事,必须面见丞相。”

曹操闻言,眉头微蹙,心中狐疑不定。他挥了挥手,道:“既是参谋,且带他进来。吾倒要看看,这周瑜、诸葛亮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他暗中运起“霸者之意”,整个中军大帐的空气都仿佛凝重了几分,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意图先声夺人。

片刻之后,军士引着阚泽步入灯火辉煌的中军大帐。只见帐内甲士林立,杀气腾腾。曹操身披锦袍,凭几危坐于帅案之后,双目如电,锐利如鹰,审视着阶下这位不速之客,沉声问道:“汝既是东吴帐下参谋,深夜孤身至此,究竟有何见教?”那声音中蕴含的“意”念冲击,足以让心志稍弱者当场崩溃。

阚泽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坦然迎向曹操的目光,反而朗声长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讥讽:“呵呵呵,外界皆传曹丞相求贤若渴,礼贤下士,今日一见,方知传言多有不实!一介布衣前来献策,尚未开口,便先受此等威压盘问,丞相的气度,也不过如此!黄公覆啊黄公覆,看来你这次,当真是错付了人,错看了形势啊!”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帐内每一个人耳中,其中蕴含的“浩然之气”,竟隐隐抵消了曹操的部分威压。

曹操闻言,面色一沉,冷哼道:“吾与东吴旦夕即将决战,两军交锋,兵凶战危。汝身为敌方参谋,却在此敏感时刻私行至此,行踪诡秘,吾若不加盘问,岂非将帅失职,视军国大事为儿戏!”

阚泽正色道:“黄公覆,乃江东三世旧臣,为孙氏基业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却被那黄口孺子周瑜,于众将广坐之前,无端寻衅,施以酷刑,打得体无完肤,险些丧命!此等奇耻大辱,黄老将军岂能甘心忍受?他不胜忿恨之下,已有心背吴投曹,以报此仇,以雪此恨!特意与我这情同骨肉的忘年之交商议。我与公覆,名为君臣,实为兄弟,感其忠义,不忍见其蒙冤受辱,故而甘冒奇险,星夜渡江,前来为他呈献密书。未知丞相,可有容纳忠良之心,肯与不肯?”他说得义正辞严,仿佛自己就是那蒙冤受屈的黄盖。

曹操目光闪烁,沉声道:“书在何处?”

阚泽从怀中郑重取出那封带着血腥气的密信,双手奉上。

曹操接过书信,命人取来烛火,凑近灯下仔细观看。只见信上字迹歪斜,力透纸背,仿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写成,且多有血污浸染,更添几分真实感。书信内容大致如下:

“罪臣黄盖,叩首百拜,泣血上书丞相座前:盖世受孙氏厚恩,食其俸禄,镇守一方,本不当怀有二心。然今时今日,以江东六郡疲敝之兵卒,欲抗衡丞相席卷中原之百万雄师,强弱悬殊,众寡不敌,此乃海内共睹之事实,亦是江东文武,无论智愚贤不肖,人人心中都清楚明白的道理。奈何周瑜那黄口小子,刚愎自用,偏怀浅薄愚昧之心,自负其匹夫之勇与所谓‘水战玄功’,不识天数,妄想以卵击石,螳臂当车。更兼其人心胸狭隘,擅作威福,军中赏罚不明,有功不赏,无罪受刑,以至人心离散,怨声载道。盖身为旧臣,忠心耿耿,却无端遭受其摧残凌辱,当众受刑,体无完肤,心实恨之入骨,怨气难平!伏闻丞相以诚待人,虚怀若谷,广纳天下贤士豪杰。盖愿率本部兵马及多年积蓄之粮草军械,尽数归降丞相麾下,以为内应,共图大功,一雪前耻。所有船只、粮草、军械,皆随船队一并献纳。泣血叩拜,望丞相明鉴,万勿生疑!”

曹操将这封书信翻来覆去看了十余遍,每一个字都细细揣摩,他那强大的“意”念在信纸上反复扫过,试图感知其中蕴含的情绪真伪。良久,他猛地一拍帅案,虎目圆睁,勃然大怒道:“黄盖老贼!竟敢与我玩弄这等苦肉之计!令你这无名小卒前来下诈降之书,欲于乱军之中暗算于我,却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戏侮本相耶!真是胆大包天!”随即怒喝道:“来人!将这奸细拖出去,斩首示众!”

帐下武士如狼似虎般上前,将阚泽左右架住,便要往外拖去。阚泽却面不改色,反而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愤与不屑,那笑声在整个大帐内回荡,竟让那些杀气腾腾的甲士也不由得为之一滞。

曹操见状,心中反而生出一丝疑虑,喝令左右将他牵回,厉声叱道:“吾已识破尔等奸计,死到临头,汝何故反常哂笑?”

阚泽傲然道:“吾并非笑你曹孟德,吾乃是笑那黄公覆,瞎了双眼,不识明主,错认了人啊!”

曹操冷哼一声:“他何曾不识人?”

阚泽昂首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我阚泽今日既然来了,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可惜黄老将军一片忠心,错付了你这猜忌成性的匹夫!”

曹操强压怒火,沉声道:“吾自幼熟读兵书,于其中奸诈诡伪之道,早已洞若观火,了然于胸。你这等粗浅的苦肉计,瞒得过旁人,如何能瞒得过我曹孟德!”

阚泽反唇相讥:“哦?既然丞相自诩英明,熟知兵法,那便请你说说,我这书中,究竟哪一件事,哪一句话,露出了奸计的马脚?”

曹操冷笑道:“好!本相今日便让你死个明白,也教你知道我曹孟德的厉害!你既然是真心替黄盖献书投降,为何书中不明明白白约定好何时起事,何时接应?连这最基本的约定都没有,还敢说不是奸计?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他“霸者之意”再次勃发,试图彻底压垮阚泽的心理防线。

阚泽听罢,再次放声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指着曹操道:“哈哈哈哈!亏你曹孟德还不感到羞愧惶恐,竟敢在此自夸熟读兵书!依我看来,你连兵法门径都未曾摸到!似你这等见识,还是及早收拾兵马,退回北方去吧!倘若真的与周郎、孔明正面交锋,你必被他们擒获无疑!真是无学之辈,无学之辈啊!可惜我阚泽一腔热血,今日竟要屈死在你这等不识货的匹夫之手!”

曹操被他一番抢白,气得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强忍着怒火喝道:“大胆狂徒!竟敢说我无学?”

阚泽毫无惧色,朗声道:“汝不识机变之谋,不明顺逆之理,遇事猜忌,不辨忠奸,难道还不是无学之辈吗?”

曹操被他一番话说得怒火稍敛,反而生出几分好奇,沉声道:“好!你且说说,我究竟哪几般不是之处?若说得有理,本相自然敬服于你!”

阚泽冷笑道:“汝对我这献书之人,尚且无半点礼贤下士之态,一味威逼恐吓,我又何必与你多费唇舌!要杀便杀,悉听尊便!”

曹操见他如此刚烈,反而不好再发作,耐着性子道:“先生若能指点迷津,说出个道理来,本相绝非不明事理之人,定当虚心纳谏。”

阚泽见火候已到,这才缓缓说道:“丞相难道没有听说过‘背主作窃,不可定期’的道理吗?倘若今日我与你约定了准确的起事日期,黄公覆那边万一事机不密,仓促之间难以动手,或者时机未到,无法成行,而你这边却依照约定前来接应,岂不是打草惊蛇,事必泄漏无疑?到那时,黄公覆全家老小,乃至我江东响应之人,皆将死无葬身之地!这等大事,只能相机行事,暗中观察,待到良机出现,方可一举发动,岂能预先死板地约定日期,束手束脚?丞相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却要屈杀真心投靠的好人,难道还不是昏聩无能、徒有虚名的无学之辈吗!”阚泽这番话,字字珠玑,落地有声,其中蕴含的“逻辑之力”与“辩才之锐”,竟让曹操也一时语塞。

曹操听闻此言,细细思忖,觉得确有几分道理,脸上的怒容渐渐消退,神色也缓和下来。他走下帅案,亲自为阚泽松绑,并深深一揖,改容谢道:“先生高见,实乃金玉良言!是操一时见事不明,险些误犯尊威,还望先生海涵,切勿挂怀!”

阚泽见曹操态度转变,这才松了口气,正色道:“我与黄公覆将军,此次乃是倾心吐胆,真心实意前来投降,其心之诚,如初生婴儿之依赖父母,盼丞相如再生父母般接纳,岂会有半点欺诈之意!”

曹操闻言大喜,心中疑虑已去大半,连忙扶起阚泽,亲切地说道:“先生高义!若先生与黄公覆将军能助我攻破江东,建立不世奇功,他日论功行赏,二位的爵位,必在随我南征北战的诸位功臣之上!”

阚泽连忙逊谢道:“我等并非为求高官厚禄而来,实乃顺应天时,替天行道,不忍见江东百姓再受战火荼毒罢了。”

曹操听了更是欢喜,立刻命人摆上酒宴,要与阚泽抵足而谈。

酒过三巡,正当二人相谈甚欢之际,忽有曹操的贴身“影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帐门口,躬身入内,在曹操耳边低声密语了几句。曹操闻言,眉头一挑,道:“哦?将书信取来我看。”那“影卫”从怀中取出一封用火漆封口的密信,双手呈上。这“影卫”周身气息晦暗不明,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显然是修炼了某种隐秘传承的刺客或斥候,其“意”念冰冷而专注。

曹操接过密信,拆开迅速浏览了一遍,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之前那丝仅存的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阚泽在一旁将曹操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暗自思忖:“此必定是蔡中、蔡和那两个内应送来的密报,说黄盖在江东受了酷刑的消息。如此一来,曹操必然对我诈降之事深信不疑了。”

果然,曹操放下密信,对阚泽笑道:“先生高瞻远瞩,黄公覆忠勇可嘉!今有密报传来,证实黄将军确因直言进谏,被周瑜那厮当众杖责,打得皮开肉绽,如今正在帐中养伤,对周瑜恨之入骨。如此看来,先生所言句句属实!此事,还需烦劳先生再回江东一趟,与黄公覆将军约定一个大致的行动方向,以便我军提前部署,届时好派兵马接应。”

阚泽故作惶恐,连连摆手道:“丞相有所不知,泽此番前来,已是抱着必死之心。如今身份暴露,若再返回江东,被周瑜那厮知晓,岂有命在?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还望丞相体谅,另择机密可靠之人前往联络。”

曹操劝道:“若派遣他人前往,一来不熟悉江东内部情形,二来也容易引起周瑜怀疑,事机反而容易泄漏。唯有先生亲自走一趟,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阚泽再三推辞,做出十分为难的样子,沉吟良久,方才勉强应允道:“既然丞相关系江东成败,泽纵是万死,也只得再冒一次风险了。只是此去凶险异常,断不敢在江东久留,办完事情,便当立刻返回,还望丞相早作准备。”

曹操大喜,当即取出重金和珍贵丝帛赏赐阚泽。阚泽却坚辞不受,正色道:“泽此行乃为大义,非为财帛,若受此赏,岂不玷污了黄老将军与泽的一片赤诚之心?”

曹操见他如此高风亮节,更添敬意。阚泽拜别曹操,走出大营,依旧乘坐来时那艘小渔船,在“影卫”的暗中“护送”下,再次划破冰冷的江面,重返江东,径直来见黄盖,将曹营中发生的一切,以及如何应对曹操盘问的经过,细细述说了一遍。

黄盖听罢,挣扎着起身,感激涕零道:“若非德润你这般能言善辩,心思敏捷,又有这身不畏强权的‘儒门风骨’,盖此番便是白白受了这番苦楚,我江东大事亦将付诸东流了!”

阚泽道:“此乃分内之事,何足挂齿。为今之计,是需尽快将此事与甘宁将军互通声气,让他那边也好配合行事,务必让蔡中、蔡和那两个内应,将‘我方’内讧的消息坐实,传到曹操耳中。”

黄盖点头道:“德润所言极是!此事便劳烦你再走一趟甘宁寨中,探探蔡中、蔡和的动静。”

阚泽应诺,辞别黄盖,径直来到甘宁水寨。甘宁早已得到周瑜密令,知道阚泽此来用意,便依计行事,将阚泽接入帐中。阚泽一见甘宁,便故作愤愤不平之色,叹道:“甘将军,昨日您为搭救黄老将军,仗义执言,反被那周公瑾当众羞辱,斥出帐外,我等看在眼里,皆为将军感到不平啊!”

甘宁配合着“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不屑与怨恨交加的神情,猛地一拍桌案,咬牙切齿道:“周公瑾那厮,不过是仗着主公宠信,便目中无人,全不将我等这些沙场浴血的宿将放在眼里!我甘兴霸自出道以来,何曾受过这等鸟气!今番受此大辱,简直羞于再见江左父老!”他“意”念之中充满了暴戾之气,仿佛真的怒不可遏。

正当二人“密谈”之际,恰好蔡和、蔡中兄弟二人前来拜见甘宁。阚泽见状,连忙与甘宁交换了一个眼色。甘宁会意,更是捶胸顿足,大声咆哮。

阚泽便在蔡氏兄弟面前,凑到甘宁耳边,故作神秘地低声私语了几句。甘宁听罢,先是低头不语,随即连连摇头,长吁短叹,脸上尽是无奈与不甘之色。

蔡和、蔡中二人见甘宁与阚泽皆是一副心怀怨怼、似有反意的模样,心中暗喜,连忙上前,故作关切地以言语试探道:“甘将军因何如此烦恼?阚先生又有何不平之事?不妨说与我兄弟二人听听,或许我等能为二位分忧解难?”

阚泽长叹一声,道:“我等腹中之苦,胸中之怨,又岂是外人所能知晓的!”

蔡和目光一闪,压低声音道:“二位莫非……莫非是有了背吴投曹之意?”

阚泽闻言,故作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来,仿佛被说中了心事。甘宁更是配合默契,霍然拔出腰间佩剑,“呛啷”一声,剑指蔡氏兄弟,厉声喝道:“好哇!我等心腹之事,竟被尔等无意中窥破!事已至此,为防泄密,不可不杀汝二人以灭口!”他剑上“煞气”凛然,仿佛下一刻便要痛下杀手。

蔡和、蔡中二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急声道:“二位将军且慢动手!我兄弟二人亦当以心腹之事相告,只求二位饶我等一命!”

甘宁厉声道:“有话快说,再敢迟疑,休怪我剑下无情!”

蔡和连忙道:“不瞒二位,我兄弟二人,实乃奉曹丞相之命,前来江东诈降,充当内应的!”

甘宁故作惊讶,放下手中剑,狐疑道:“汝二人所言,果真是实?”

蔡氏兄弟齐声道:“事到如今,生死一线,我等安敢再有半句虚言相欺!”

甘宁与阚泽对视一眼,皆“佯装”大喜过望,甘宁更是上前扶起二人,笑道:“若是如此,真乃天赐其便,天助我也!曹丞相果然是当世明主!”

蔡氏兄弟见状,彻底放下心来,连忙道:“黄老将军与甘将军在帐下受辱之事,我兄弟早已暗中修书,密报与丞相知晓了。”

阚泽接口道:“吾亦已为黄公覆将军献上降书于曹丞相,如今特来拜见兴霸将军,便是想相约一同归降曹公,共图富贵!”

甘宁慨然道:“大丈夫既遇明主,自当倾心相投,建功立业!何必再屈居于周瑜那竖子之下,受此鸟气!”

于是,四人“一拍即合”,摆上酒宴,推杯换盏之间,共同“商议”投降曹操之后的种种“美好前景”,气氛“热烈”而“融洽”。蔡氏兄弟更是当场写下第二封密信,派心腹之人火速送往曹营,信中详细禀报了“甘宁亦有反意,愿与黄盖一同充当内应”的“重大喜讯”。

阚泽也另自修书一封,同样遣人秘密送往曹操处,书中详细说明:黄盖虽有心率众来降,但因周瑜看得甚紧,一时未得良机;届时起事,可以船头上插着特制的“青牙认旗”为号,凡见此旗号之船队,便是前来投诚的黄盖兵马。

却说曹操坐镇中军大帐,接连收到蔡氏兄弟与阚泽送来的两封密信,内容相互印证,心中对黄盖、甘宁等人诈降之事,已信了八九分。但他生性多疑,这等关乎数十万大军生死存亡的决战时刻,一丝一毫的差错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于是,他再次召集帐下荀攸、程昱、贾诩等一众顶级谋士商议,他沉声道:“江东甘宁,素以勇猛闻名,今因被周瑜当众羞辱,心怀怨愤,愿为我军内应;老将黄盖,亦不堪受辱,令阚泽那厮前来献书纳降。此事虽看似合情合理,但虚实之间,依旧未可深信。未知哪位先生,敢冒奇险,再入周瑜水寨,为我刺探真实消息,以安我心?”曹操的“意”念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帐下每一位谋士,试图从他们的神情中找到一丝破绽或良策。

话音刚落,一人从末座昂然走出,正是前番出使江东空手而归的蒋干。他面带惭色,躬身说道:“丞相,某前日奉命出使东吴,非但未能劝降周瑜,反而被其戏弄,致使丞相错杀蔡瑁、张允二将,使得我军水师战力大损。干心中深怀愧疚,无地自容。今愿再次请缨,不避斧钺,舍此残生,再赴江东,务必为丞相探得实信,将功折罪,以报丞相知遇之恩!”

曹操见蒋干主动请缨,心中大喜,暗道此人虽然无甚智谋,但与周瑜有同窗之谊,或许能旁敲侧击,探得些许蛛丝马迹。当即准其所请,拨付快船,令蒋干即刻动身。

蒋干领命,不敢怠慢,即刻收拾行装,驾着一叶扁舟,径直朝着南岸周瑜水寨方向驶去。到了江边,便命人通报,说故人蒋干特来拜访。

周瑜正在帐中与鲁肃商议军情,闻报蒋干居然又来了,不怒反喜,抚掌大笑道:“哈哈哈哈!吾之大功,只怕要应在此人身上了!”随即附耳对鲁肃低声嘱咐道:“子敬,你速去替我请一位‘奇人’前来,依我此计行事……”鲁肃领命,匆匆而去。周瑜则端坐帐中,静候蒋干的到来,其“意”念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原来,此时襄阳名士庞统,字士元,道号“凤雏先生”,因中原战乱,暂时避难于江东。此人乃是与诸葛亮齐名的“河洛书院”高弟,其貌不扬,但胸藏经天纬地之才,更精通“阵法”、“机关”乃至一些不为人知的“言咒之术”。鲁肃素闻其名,早年曾于水镜先生司马徽处听闻过其“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的谶言,故而曾向周瑜举荐。只是庞统性情孤傲,尚未主动前来拜见周瑜。

周瑜在定下火攻之策后,深知曹军战船体型庞大,数量众多,若无特殊手段,即便火起,也容易被其各自散开,难以造成致命打击。他曾暗中派遣鲁肃前往试探庞统,询问破曹良策。

庞统当时隐居于一处僻静山林,潜心研究上古阵图与“机关流变之术”。他对鲁肃密语道:“欲破曹军水师,非用火攻不可。然长江水面辽阔,风向不定,若只点燃一船,其余船只转瞬即可四散逃逸,难以竟全功。除非能献上一条‘连环奇计’,暗中设法,令曹军将其大小战船用铁索锁为一体,使其动弹不得,如同一座水上囚笼,再乘风纵火,方能一举将其焚为灰烬,奠定胜局。”他说话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赤壁那漫天火光的景象。

鲁肃将庞统之言回报周瑜。周瑜听罢,抚掌赞叹,深服其论,对鲁肃道:“能为我江东行此绝妙连环计者,非凤雏先生不可!只是,曹操生性奸猾,帐下谋士如云,‘意’念感知亦是敏锐,如何才能让凤雏先生顺利潜入曹营,并说服曹操采纳此计,实乃难事。”

周瑜正为此事沉吟未决,苦无良机,忽报蒋干居然再次前来拜访,不由得喜出望外,当即定下一箭双雕之计:一面暗中派人依照预先的布置,请动庞统出山配合;一面则端坐中军大帐,命人将蒋干“请”入。

蒋干在寨外等候多时,却不见周瑜派人出来迎接,心中已是疑虑重重,惴惴不安。他不敢擅闯,只得命人将小船在江边一处僻静的岸口小心缆系稳妥,方才独自一人,硬着头皮,步行进入戒备森严的东吴水寨,前来拜见周瑜。

一入中军大帐,便见周瑜高坐帅位,面沉似水,一改前番热情款待之态,厉声喝道:“蒋子翼!汝为何三番两次欺吾太甚?真当周某是可随意愚弄之辈么!”那声音中蕴含的“意”念冲击,比之上次更显凌厉。

蒋干强作镇定,挤出笑容道:“公瑾何出此言?吾与你乃是旧日同窗,情同手足,此次前来,乃是特为向你倾吐心腹之事,绝无半点相欺之意啊!”

周瑜冷笑道:“哼!汝还敢巧言令色!前番吾念及昔日同窗旧谊,盛情款待,请你痛饮美酒,秉烛夜谈,更留你于帐中共榻而眠,推心置腹。你却利欲熏心,暗中盗取吾之私人书信,不告而别,返回曹营,谗言进谏,致使曹操错杀蔡瑁、张允二将,坏了吾之大事!今日你无故又来,鬼鬼祟祟,必不怀好意!若非看在昔日同窗一点微末情分上,本都督定当将你一刀两断,剁碎了喂鱼!本待立刻将你送过江去,交还曹操,争奈吾军一两日之内,便要与曹贼决一死战,军情紧急,不容有失。若将你这等反复小人留在军中,又恐你再次盗取机密,泄漏军情,误我大事!”

说罢,周瑜根本不给蒋干申辩的机会,便高声喝令左右:“来人!将蒋先生‘护送’至西山之上那座废弃的静心庵中歇息,好生‘款待’,不得有误!待本都督大破曹贼之后,再行发落,到那时送他安然渡江回见曹操,也未为晚也!”

蒋干听闻要将他软禁于荒山古庵,心中大急,张口还欲分辨几句,周瑜却已拂袖而起,径直转入后帐去了,留下蒋干一人在帐中,叫苦不迭。

左右军士不敢怠慢,寻来一匹瘦马,也不容蒋干分说,“护送”着他,径直来到江边不远处一座荒凉的西山背后。那里果然有一座破败的小庵,名为静心庵,实则早已蛛网尘封,荒草丛生,哪里还有半分清净可言。军士将蒋干推入庵内,留下两名面无表情、目光锐利的军士在外“伏侍”,实则严密监视。

蒋干被困于这荒山古庵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心中忧愁烦闷,寝食难安。他知道自己这次又被周瑜算计了,只怕凶多吉少,任务也难以完成。

是夜,星月无光,寒露浸骨。蒋干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便独自一人踱步走出庵外,想透透气。忽听得庵后不远处的山林之中,隐隐传来一阵抑扬顿挫的读书之声,那声音清朗悠远,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其中似乎还蕴含着某种特殊的韵律,能引动天地间的“灵气”微微波动。

蒋干心中好奇,暗道:“此等荒山野岭,更深露重,是何人在此处苦读?莫非是一位隐世高人?”他循着读书声,信步向山林深处寻去。行不多时,果见一处山岩环抱的平地上,搭建着数椽简陋的草屋,屋内透出微弱的灯光,与这漆黑的夜晚格格不入。

蒋干壮着胆子,悄悄凑近窗前,往里窥探。只见屋内灯下,端坐着一人,其人头戴方巾,身着布袍,面容古奇,相貌不扬,但双目炯炯有神,正手捧一卷竹简,聚精会神地朗声诵读,旁边还斜倚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剑鞘上隐隐有符文闪烁。蒋干仔细一听,那人所读,竟是《孙子兵法》与《吴子兵法》中的精妙篇章,且时有独到见解,引经据典,阐述兵家“奇正虚实”之奥义。

蒋干心中一动:“观此人仪表谈吐,绝非常人,定是一位未出世的异人!”他当即整理衣冠,上前叩响了柴门,朗声请求相见。

片刻之后,柴门“吱呀”一声打开,那读书人手持油灯,缓步走出,上下打量了蒋干一番。此人虽然形容有些不修边幅,但目光清澈,顾盼之间自有一股非凡的气度。

蒋干连忙拱手行礼,问道:“请问先生高姓大名?”

那人亦还了一礼,答道:“草民姓庞,名统,字士元。”

蒋干闻言,心中猛地一震,失声惊呼道:“庞士元?莫非……莫非便是与卧龙诸葛孔明齐名,江湖人称‘凤雏先生’的那位奇才?”

庞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不敢当,正是在下。”

蒋干喜出望外,连忙趋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哎呀!真是失敬失敬!久闻凤雏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只恨无缘拜会。不知先生这等经天纬地之大才,为何屈尊,隐居于此等荒僻之地啊?”

庞统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落寞之色,道:“唉,周公瑾虽有帅才,却自恃才高,器量狭小,不能容纳与己见不同之贤士。吾曾数次献策,皆被其束之高阁,不被采纳。吾心灰意冷之下,不愿再与其同流合污,故而隐居于此山林之中,与麋鹿为伴,以兵书为友,了此残生罢了。不知足下夤夜至此,又是何人?”

蒋干连忙自报家门:“在下蒋干,字子翼,乃曹丞相帐下幕僚。”

庞统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故作惊喜,连忙将蒋干延入草庵之中,分宾主坐下,煮上粗茶,秉烛夜谈。

蒋干见庞统似有怀才不遇之意,心中暗喜,连忙趁热打铁道:“以先生这等冠世奇才,胸中韬略足以经邦治国,辅佐明主,安天下,定四海,何愁不能建功立业,名垂青史?如今曹丞相席卷中原,兵强马壮,爱才若渴,帐下文有荀彧、程昱、贾诩之辈,武有张辽、许褚、徐晃之流,皆是人中龙凤。先生若是肯屈尊前往相助,干愿为您引荐,丞相必定倒履相迎,奉为上宾,到那时,先生一展所长,建功立业,指日可待啊!”

庞统听罢,脸上露出意动之色,沉吟片刻,抚掌叹道:“实不相瞒,吾亦早有离开江东,另投明主之意久矣!只是苦于无人引荐。今子翼公既有此心,愿为我牵线搭桥,统感激不尽!事不宜迟,依我之见,即今便当收拾行装,随公一同北上,免得夜长梦多。若是耽搁久了,被周瑜那厮知晓我欲离去,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必定会暗中加害于我,到那时,悔之晚矣!”

蒋干听庞统说得如此急切,更是深信不疑,心中大喜过望,暗道自己此番真是洪福齐天,误打误撞,竟能为丞相招揽到凤雏这等奇才,回去之后,定能将功补过,大大露脸。于是,二人一拍即合,也顾不得夜深露重,当即便收拾了简单的行囊,与蒋干一同连夜摸黑下山,来到江边寻着蒋干原先那艘被“遗忘”的小船,解开缆绳,奋力划桨,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北岸曹军水寨的方向飞速驶去。一路之上,江风猎猎,庞统谈笑风生,蒋干则是喜不自胜,浑然不知自己又一次充当了周瑜的“信使”。

船到北岸,蒋干唯恐怠慢了这位“凤雏先生”,不敢擅自做主,连忙让庞统在岸边稍候,自己则兴冲冲地先入曹操大帐,将此番前往江东,如何被周瑜软禁,又如何在荒山巧遇凤雏先生庞统,以及庞统如何心向曹公,愿意来投的经过,添油加醋地禀报了一遍。

曹操正为江东之事烦心,忽闻凤雏先生这等级别的大才居然主动前来投靠,不由得大喜过望,精神为之一振。他深知“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的传言,如今诸葛亮已归刘备,若能得到凤雏相助,何愁江东不破,天下不定?他不敢怠慢,当即亲自走出中军大帐,在辕门外迎接庞统,以示尊重。

二人分宾主坐定之后,曹操屏退左右,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庞统。只见其人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丑陋,但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双目深邃,仿佛蕴藏着无穷的智慧。曹操心中暗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此人既然能与诸葛亮齐名,必有过人之处。”便开口说道:“周瑜竖子,年幼无知,却骄横跋扈,恃才欺众,不能容纳贤才,刚愎自用,实非明主之相。操久闻凤雏先生经天纬地之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蒙先生不弃,屈尊惠顾,实乃三生有幸!还望先生不吝赐教,指点迷津,助操一臂之力,共创大业!”曹操言辞恳切,其“霸者之意”收敛,流露出求贤若渴的姿态。

庞统微微一笑,拱手道:“某虽隐居山林,却也素闻丞相用兵如神,治军有法,深得兵家三昧。今日有幸得见丞相天颜,愿请丞相允许,一观丞相帐下水陆大军之军容,以开眼界,如何?”

曹操闻言大悦,当即命人备上良马,亲自陪同庞统,先往旱寨各处巡视。庞统与曹操并马而行,登上高处眺望。只见曹军旱寨依山傍林,营垒层层叠叠,旗帜整肃,部伍严明,前后互相呼应,出入皆有门道,进退攻守井然有序,暗合兵法阵势,其间更有一些高台之上,隐隐布置着“聚煞法阵”与“烽火符塔”,显然是出自高人手笔。

庞统看罢,抚掌赞道:“丞相治军,果然名不虚传!此等营寨布置,傍山依林,稳固如山,攻守兼备,前后顾盼,出入有法,进退有度,攻之难以得手,守之坚不可摧!纵是古代名将孙武、吴起再生,穰苴、尉缭复出,其用兵布阵之精妙,亦不过如此了!”

曹操听了庞统的称赞,心中虽然受用,口中却谦逊道:“先生谬赞了!操不过是略懂行伍之事罢了,尚有诸多不足之处,还望先生不吝指教。”

于是,曹操又与庞统一同乘船,前往水军大寨巡视。只见曹军水寨主力,向南分为二十四座水门,每座水门之内,皆排列着无数艨艟巨舰,如同水上城郭一般,气势恢宏。各艘大船之间,又有无数小船穿梭往来,传递讯息,巡逻警戒,井然有序。整个水寨布局,攻守呼应,进退自如,显是经过精心策划。但庞统也敏锐地察觉到,这庞大的水寨之中,北军将士多有面色不佳者,其“气”息不畅,行动之间也略显迟缓,显然是不服水土,被江上风浪与湿气所困。

庞统看完水寨,依旧面露笑容,指着江南方向,慨然叹道:“周郎啊周郎!你空有几分小智,却不知天命人心!今见丞相水陆大军如此雄壮,军容如此鼎盛,法度如此严明,你那江东弹丸之地,覆亡之日,已屈指可数矣!”

曹操听了庞统这番话,更是龙颜大悦,心中对庞统的信任又加深了几分。他连忙请庞统回到中军大帐,摆下盛宴,亲自殷勤劝酒,与庞统一同畅谈天下大势与用兵机要。席间,庞统高谈阔论,引经据典,从天文地理到兵法谋略,从古今成败到人心向背,皆能侃侃而谈,对答如流,其见识之广博,思路之敏捷,令在座的曹营诸将及谋士无不暗自叹服。曹操更是对庞统敬佩有加,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酒至半酣,庞统似是有了几分醉意,忽然开口问道:“敢问丞相,军中可有医术高明的良医?”

曹操闻言一愣,反问道:“先生询问良医,所为何事?”

庞统面露忧色,道:“某方才巡视水军大寨,见诸多北地将士,面有病容,精神不振。想来是因初到江南,不服水土,又兼江上风浪颠簸,湿气侵体,故而多生疾病。若不及时加以医治,调理身体,只怕尚未交战,军心便已动摇,战力大打折扣啊!此乃军中大忌,丞相不可不察。”

曹操闻言,正中下怀。他军中将士确实因为水土不服,又兼不习水性,连日来在江上操练,被风浪颠簸得头晕脑胀,呕吐不止,军中疫病开始蔓延,甚至已有一些体弱的士卒不治身亡。此事正令他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却又苦无良策。此刻听庞统主动提及此事,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追问道:“先生所言极是!此事正令操日夜忧烦。不知先生可有良策,解我军中将士之疾苦?”

庞统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道:“丞相教练水军之法,诚然精妙绝伦,可谓深得水战之要。只是,尚有些许缺憾,未能尽善尽美,故而才导致将士染病。”

曹操一听,更是急切,连忙离座,向庞统深深一揖,恳切地说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若能解此困厄,操定当重谢!”

庞统这才缓缓说道:“某有一策,不敢言能根治百病,但足以使丞相麾下大小水军将士,免受风浪颠簸之苦,安然稳坐船中,养精蓄锐,届时便可全力与东吴决战,定能稳操胜券,马到成功。”

曹操大喜过望,连忙追问:“不知先生有何妙策?快请教我!”

庞统不慌不忙地说道:“大江之中,潮起潮落,风高浪急,永无宁日。北方将士,素不习水性,初乘舟船,被这无休无止的波涛颠簸摇晃,自然会头晕目眩,肠胃不适,日久便会积劳成疾,百病丛生。此乃人之常情,非药石所能轻易根治。依统之见,若要解此难题,不妨将丞相麾下所有战船,无论大小,各皆搭配调匀,或以三十艘为一排,或以五十艘为一排,以坚固的铁环铁索,将船头船尾互相连锁拴紧,使其连为一体。再于船身之上,横铺阔大的木板,连接各船,形成一片平稳宽阔的“水上陆地”。如此一来,莫说士卒可在上面安然行走,便是战马亦可往来驰骋,如履平地。乘此等连环巨舰而行,任凭江上风吹浪打,潮水涨落,船身亦能稳如泰山,岿然不动。将士们安坐其中,不受颠簸之苦,自然便不会再生疾病,便可养足精神,专心备战了。丞相以为此计如何?”

曹操听了庞统这番话,不由得茅塞顿开,拍案叫绝,他猛地站起身,再次向庞统深深下拜,感激涕零地说道:“先生此计,真乃神来之笔,妙不可言!非先生这等高明之士,如何能想出此等绝妙良策,解我燃眉之急!若无先生此计,操如何能安然攻破东吴,一统江南耶!”

庞统连忙扶起曹操,谦逊道:“此不过是统一点愚钝浅陋之见,不足挂齿,还望丞相自行裁夺斟酌。”

曹操此刻对庞统已是深信不疑,哪里还会有半分犹豫,当即便传下将令,命军中所有铁匠,日夜赶工,打造合用的连环大钉与坚固铁索,即刻将大小船只,依照庞统之法,连锁起来。军中将士听闻此令,得知今后可以免受风浪颠簸之苦,无不欢欣鼓舞,奔走相告,士气为之一振。

庞统见曹操已采纳自己的连环计,心中暗喜,却又故作忧虑地对曹操说道:“丞相,某在江东之时,曾暗中观察,得知江东文武之中,颇有一些有识之士,对周瑜那厮的骄横跋扈与孙权的偏听偏信,早已心怀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某不才,愿凭这三寸不烂之舌,潜回江东,为丞相暗中游说此辈,晓以大义,陈说利害,劝其弃暗投明,归顺丞相。若能说动他们,届时丞相大军一至,他们便可充当内应,与我军里应外合。如此一来,周瑜必定众叛亲离,成为孤家寡人,束手就擒,指日可待。周瑜一破,刘备便如断去一臂,再无立足之地,亦不足为虑矣。”

曹操听了庞统这番话,更是喜上眉梢,对庞统的智谋与忠心愈发敬佩,当即许诺道:“先生真乃国士无双!若先生果能为操再立此等奇功,操定当亲自上奏天子,保举先生位列三公,名扬四海,光宗耀祖!”

庞统连忙逊谢道:“某此举并非为求个人荣华富贵,实乃不忍见江南百姓再遭战火涂炭,生灵困苦,故而愿为丞相略尽绵薄之力,以救万民于水火。只望丞相他日渡江之后,能以仁德为怀,慎勿滥杀无辜,波及百姓。”他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仿佛是一位悲天悯人的大贤。

曹操慨然应允道:“先生放心!操乃奉天子之命,替天行道,吊民伐罪,安忍滥杀无辜,荼毒生灵!”

庞统闻言,拜伏于地,恳求曹操赐下一纸安民告示,并加盖丞相大印,以便他潜回江东之后,可以安抚其在江边的宗族亲眷,使其免受战火波及。

曹操问道:“不知先生家属,现居何处?”

庞统答道:“草民家眷,皆在长江南岸边居住。若能得丞相此安民榜文,便可保全他们性命无虞了。”

曹操毫不犹豫,立刻命人取来笔墨纸砚,亲笔写下一份安民告示,郑重地盖上自己的丞相大印,交给庞统。

庞统接过榜文,再次叩拜谢恩,随即起身告辞,叮嘱道:“丞相,事不宜迟,还请丞相在某离去之后,尽快打造连环战船,然后便可伺机挥师南下,休要等到周瑜那厮察觉我等计谋,有所防备,那便不美了。”

曹操连连点头称是,亲自将庞统送出辕门。

庞统拜别曹操,怀揣着安民告示,径直来到江边,正准备寻找船只渡江返回南岸,忽然,从岸边芦苇丛中闪出一人,身着宽大道袍,头戴逍遥竹冠,仙风道骨,却一把扯住了庞统的衣袖,口中嘿嘿冷笑道:“庞士元,你好大的胆子!黄盖老贼用苦肉计,阚泽那厮献诈降书,你这凤雏又来巧授连环计,当真是机关算尽,要将曹操这八十三万大军,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挫骨扬灰,连‘怨煞’都凝聚不起来才甘心么!你们师兄弟这等毒辣的手段,瞒得过曹操那睁眼瞎,却如何能瞒得过我!”

这一声断喝,直吓得庞统魂飞魄散,面如土色!正是:

莫道东南多智士,暗藏玄机算无遗。谁云西北尽愚夫,亦有高人窥天机?

毕竟此人是谁,他如何识破了江东这一系列惊天动地的连环密计?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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