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老旧的小区前停下。
陆言周跟着言曦爬上了五楼，进去看到窄小的屋子时，眉头立刻拧成了结。
“明天立马把房子退了，我会给你重新找个合适的。”他声音沙哑，带着明显的不满。
折叠餐桌兼做书桌，上面堆满了医学书籍和财务报表。墙角的小冰箱发出嗡嗡的噪音，卫生间的水龙头滴滴答答漏着水。
陆言曦依旧笑着把沙发上乱扔的衣服全部拿进房间，又把窗帘拉开，“你看，楼下就是菜市场，地铁站也很近，外卖什么都很方便，而且房租还便宜，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这事儿没得商量。”他坐在沙发上，眼神淡淡凉凉地看着前方。
长兄如父啊长兄如父，看着她哥这种表情，陆言曦一时之间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转身去烧水，回来的时候见陆言周又拿着药瓶上下翻看。
她坐在了他的身边，顺便解释道：“都是心脏的特效药，还有一些是止痛药。不过手术日期将近，药量也要慢慢减小了。”
两人视线相接，空气突然凝固。
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一直欲言又止的，但最终没能说出口。
陆言周又从桌子下翻出了病历本，一直沉默地翻看着，他的沉默令言曦更加坐立难安。
她依依不舍地盯着他的脸看，然后问：“哥哥，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他动作猛地僵住，眼睫颤得厉害，喉咙上下滚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言曦却轻松地笑着：“我不信你没有幻想过这个可能。”
他说：“本来就没有。”
她笑容渐渐收住了。
气氛一时间死寂般寂静了下来，两人对视了一瞬，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之中。
陆言周忽然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抱得有些紧，可是言曦却觉得十分有安全感，窝在他的怀里也不想离开。
她闻着他身上的气息，轻声道：“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走的太远。”
她听见他说：“我不准你死。”
哎。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了，陆言曦觉得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起的。
本来今天晚上就够惨的。
忽然之间，她感觉肩头一片湿热。意识到了什么，她有些怔愣住了。
她在他怀中轻轻动了动，想抬头看他，却被他猛地按回胸口。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收紧，几乎让她有些疼了。
心跳隔着衬衫传来，又急又重，像是某种濒临崩溃的节奏。
她不敢再动，任由他死死抱着。他的下颌抵在她发顶，微微发抖，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窗外有风吹过，沙沙作响，衬得屋内静得可怕。
一滴又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她颈窝，她被他传染的也有些想哭，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只沉默地回抱住他。
“好了，我给你煮醒酒汤吧，你现在肯定还很不舒服。”
等他平静些，陆言曦起身去厨房。
“以前原衡应酬回到家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给他做醒酒汤的，跟家里保姆学的配方，很管用.……”
她翻出柜子里的材料，不知道怎么又突然提起原衡这个名字了。
提起一次，恨就多一分。
她煮好醒酒汤出来，听见沙发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陆言周蜷缩在狭小的沙发上睡着了，长腿交叠悬在外面，头上还盖着她的病历本。
陆言曦开了空调，调好适当的温度，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毯子，做好这一切才关灯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