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小伦的目光在四周缓缓扫过，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一株缠满翠绿色藤蔓的奇树。
海姆冥界的空气里弥漫着股奇异的腥甜，像是腐烂果实混着新鲜汁液的味道，脚下的土地泛着诡异的灰紫色，踩上去有种湿滑的黏滞感。
远处几头初级异域者正弓着背啃食着不知名的紫红色果实，它们灰绿色的皮肤在扭曲的枝丫投下的阴影里忽明忽暗，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嘶鸣——连抬头打量外来者的力气都没有，显然是最低阶的杂兵。
“果然如此。”他轻嗤一声，精神力如细密的网般铺开，掠过那些蹒跚的异域者时连一丝波动都未曾激起。
获得了起源之男的黄金果实，高等异域者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那种带着压迫感的黑暗能量场在这里完全找不到踪迹，就像一池死水，连点像样的波澜都掀不起来。
他收回目光，落在这片被框定的天地边缘。远处的“ horizon”（地平线）其实是层模糊的光雾，精神力撞上去时会泛起涟漪般的波纹——这根本不是真正的海姆冥界，只是个粗制滥造的投影。
他估摸着范围，最多也就抵得上一个小型岛屿，连真正海姆冥界里那片无尽森林的万分之一都不及。
“倒是省了不少功夫。”葛小伦精神力骤然加速，像道闪电划破这片虚假的时空。
不过片刻，他便捕捉到了那道带着压抑怒火的气息，就在西北方那片丛生的骨刺林里。
至于那些曾试图反抗或是偶然撞破阿斯拉秘密的人……他的精神力扫过几处被啃噬得只剩残骨的角落，眸色微沉。
异域者的齿痕清晰地印在骨头上，看来阿斯拉倒是把这里的“清理工作”做得很彻底。
穿过半人高的蕨类植物，葛小伦在一株主干粗壮如古木的奇树下找到了驱纹戒斗。
对方正背靠着树干坐着，膝盖微屈，双手交握抵在膝头，一身破损的外套沾满了灰污，唯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像藏着团不肯熄灭的火。
“你就是驱纹戒斗？”葛小伦在他面前几步远站定，嘴角噙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单看这气势，倒比我想的更硬气些。”
驱纹戒斗猛地抬头，原本低垂的眼帘骤然掀开，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直刺过来。
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右手悄悄攥成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你是谁？”声音带着久未与人交谈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警惕，“怎么进来的？是阿斯拉那个怪物派你来的？”
葛小伦挑了挑眉，慢悠悠地摇了摇头：“他？”语气里的轻慢几乎要溢出来，“就凭他那点能耐，还没资格指使我。”
驱纹戒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穿着干净的黑色风衣，与这片污秽的土地格格不入，说话时语气轻松得像在闲聊，仿佛这里的生死存亡都与他无关。
“自信不是什么坏事，”他冷哼一声，眼神里的怀疑丝毫未减，“但你该明白，踏进这里的人，从来没有能活着出去的。”
葛小伦没接话，只是抬起右手，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嗤啦——”拉拉链的声音响起。
空间就犹如一块幕布上的拉链被拉开，一道狭长的裂缝凭空出现在两人之间。
裂缝里泛着淡淡的光芒，隐约能看到外面的景象：车水马龙的街道，亮着灯的高楼，甚至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汽笛声。
驱纹戒斗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后背撞在树干上发出闷响也浑然不觉。
他死死盯着那道空间裂缝，瞳孔骤然收缩，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那是……外面的世界？他被困在这里多久了？一个月？两个月？他在这里度日如年，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在他的感觉中他在这里待的够久了，久到他几乎以为外面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你……”他的声音都在发颤，手指着裂缝，“你能打开这个空间？你到底是什么人？”
葛小伦转身靠在身后的粗树上，树干上垂下来的紫红色果实擦过他的袖口，他随手摘了一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果实表面凹凸的纹路。
“我是谁不重要。”他侧过头，目光落在驱纹戒斗紧绷的侧脸上，“重要的是，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突然在原地淡去。
驱纹戒斗只觉得一阵风从身侧掠过，带着点清冽的气息，快得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时，心脏猛地一沉——那里空空如也。
“在找这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驱纹戒斗猛地回头，就见葛小伦正把玩着一枚黄红色的表盘，表盘边缘刻着细密的纹路，中央嵌着块黄色金色的晶片，在昏暗里泛着微光。
就是这个！
驱纹戒斗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他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只记得被困在这里的第一天，它就凭空出现在自己口袋里。
每当他快要饿到失去意识时，表盘就会散出微弱的暖意，让他勉强维持着清醒——这是他能撑到现在的唯一依仗。
“还给我！”他向前跨了一步，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急切。
葛小伦转过身，嘴角的笑意深了些：“急什么？我又不会抢你的东西。”
他掂了掂手里的表盘，“不过说起来，你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吗？”
驱纹戒斗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眼前这男人太诡异了——能随意进出这片被封锁的空间，能轻易夺走自己贴身藏着的东西，现在还问起这表盘的来历。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全身肌肉都绷紧了，像头随时准备扑击的豹子：“你知道？难道这东西是你的？”
“我知道它是什么，”葛小伦摇头，指尖在表盘边缘轻轻敲了敲，“但它不是我的。准确说，从一开始，它就该是你的。”
“我的？”驱纹戒斗愣住了，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的？可他对这东西一点印象都没有，就像……就像凭空多出来的一样。
“你没试过用它？”葛小伦把表盘抛了过去，明亮的表盘在空中划过道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