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张妈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
客厅里传来了陈凯冰冷而毫不掩饰的呵斥声，对象似乎是电话那头的陈斌媳妇。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管好你老公的嘴！别给我惹麻烦！你在龙城的房子是谁出的钱？！要是让我知道他跟外人嚼舌根……哼！你知道后果！”
这样的敲打已经好几次了，他知道根本没用。陈斌疼老婆，但是不一定听老婆的话，陈斌敢敲自己闷棍，根本不怕自己。
路过的张妈听到陈凯咆哮声，那语气里的威胁和冷酷，让张妈拿着锅铲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她想起了前几天，那个跟了陈凯很多年的司机老王，就因为私下里跟同事抱怨了几句奖金太少，第二天就人间蒸发了！听说是被辞退了，还被扣了一大笔钱，连句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陈凯这个人……心太狠了！简直就是一条喂不熟的毒蛇！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
张妈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陈凯的冷酷无情了。
自从林微雨去世，这个家就彻底变了。以前虽然也有争吵，但至少……还有点人情味。现在，只剩下冰冷的算计、虚伪的表演，和……挥之不去的恐惧。
夜晚，张妈独自在佣人房里休息。
窗外，起了风。
风声呜咽，穿过窗缝，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叹息。
一丝极其清淡的、熟悉的栀子花香气，又一次飘了进来。
张妈猛地坐起身，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又是这种感觉！
自从林微雨死后，这种奇怪的感觉就时不时出现。
那熟悉的香气……那如同叹息的风声……还有……
她看向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本她常看的旧杂志。此刻，杂志的页面，正被一股无形的风，一页一页地轻轻翻动着……最终，停留在了一篇关于“善恶有报”的文章上。
张妈的呼吸瞬间屏住！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是……是夫人吗？
是夫人……阴魂不散吗？
她想起林微雨生前对她的好，想起夫人临死前那段时间的憔悴和强颜欢笑，想起妮妮那双惊恐无助的眼睛……
良心，像被无数根针，狠狠地扎着！
这些天，白绫因为那个什么“服务器”的事情，变得更加神经质和刻薄了。
她像个疯子一样在家里翻箱倒柜，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密码”、“指令”、“该死的东西”……
她对张妈的态度也恶劣到了极点，动辄打骂，甚至有一次，在歇斯底里的时候，无意中说漏了嘴——
“……都是那个贱人！林微雨！死了都不安生！留下这么多烂摊子！还有那些该死的账目！要不是为了钱……谁愿意伺候你们陈家这些鬼！”
账目？！钱？！
张妈虽然文化不高，但也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家人的钱，来路恐怕不干净！甚至……夫人的死，也绝对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恐惧，像一张大网，将张妈紧紧罩住。
她知道的太多了！
陈凯的冷酷……白绫的疯狂……洗钱的秘密……夫人的冤屈……
再待下去，等到他们哪天觉得她碍事了，会不会……像处理那个司机老王一样，让她也“人间蒸发”？！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想起妮妮那可怜的样子……想起林微雨生前对她的信任……
良知和求生的本能，在她心中激烈地搏斗！
最终，求生的欲望和对陈凯、白绫罪行的愤慨，压倒了恐惧！
她必须揭发他们！
只有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她才可能真正安全！也才能……对得起自己那备受煎熬的良心！
夜，已经很深了。
别墅里一片寂静，只有巡逻保安的手电筒光偶尔划过。
张妈屏住呼吸，像做贼一样，踮着脚尖，溜出了自己的房间。她熟门熟路地避开了所有的监控探头，来到别墅后院一个偏僻的角落。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那是一支她白天偷偷溜出去买的、最便宜的不记名电话卡和一部旧手机。
她的手指，因为紧张和激动，抖得不成样子，试了好几次，才把电话卡装进手机里。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那个她早已从林家旧通讯录里背下来的号码——林母的号码。
电话“嘟……嘟……”地响着，每一声，都像敲在她的心上。
终于，电话被接通了。
“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林母带着睡意的、苍老的声音。
张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压低了声音，对着话筒，颤抖着说：
“是……是林大姐吗？……我……我是……陈家的……张妈……”
“我……我知道一些事……很重要的事……”
“关于……关于太太的死……还有……还有别的……很多事……”
“林大姐……我……我能相信你吗？……我……我需要保护……绝对的安全……不然……我不敢说……”
张妈的声音，充满了恐惧、急切和一丝……孤注一掷的决心。也没有等林母回应一句，她一股脑说了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