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舰船舱里，红袍男孩手指突然顿住，指尖的墨玉玉佩“啪嗒”一声砸在兽皮垫上。
他扒着小窗，稚气的脸拧成一团。
刚才还嗷嗷叫着登船的降临者，这会儿竟一个个顺着钩爪绳往下滑…
全跟丢了魂似的溜回主舰，争先恐后。
“怎么回事？”他低声嘀咕。
在他眼里，降临者要么把燎原号的人杀光、扛着财宝回来，要么就死在上面。
怎么还打个照面就原路返回？这是什么道理？
隐藏任务的诱惑他比谁都清楚，这些外来者为了奖励连命都能豁出去，怎么今天突然怂了？
他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矮小旗手，眼神冷了几分，朝甲板方向抬了抬下巴。
旗手立马会意，躬身应了声“属下这就去问”，转身快步冲出船舱。
主舰甲板上，刚爬回来的玩家正瘫在地上喘气，有的揉着发疼的虎口，有的还在小声骂骂咧咧，一个个慌如丧家之犬。
矮个子旗手随便揪起一个穿皮甲的玩家，手指攥着对方的衣领，语气带着不耐烦：“你们怎么回来了？任务没完成？燎原号的人呢？”
那玩家本来就一肚子火，被这么一揪，怒火瞬间窜了上来，一把推开矮个子的手，吼道：
“你还好意思问！你发的什么破逼任务？！”
他指着燎原号的方向，声音都在发颤，“那是我们降临者等级榜第一的船！你让我们去跟榜一对砍？疯了吧？”
矮个子愣了一下，他也是没想到这些降临者敢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下意识软了下来，道：“可那是隐藏任务……还有神秘大奖……”
“大奖个屁！”玩家更怒了，“别说大奖了，老子宁愿放弃任务，也不跟榜一硬刚！”
矮个子被吼得噎在原地，看着玩家眼底的恐惧，又瞥了眼远处稳如磐石的燎原号。
降临者的榜一？连不怕死的降临者都怕成这样？
见玩家隐隐又要把怒火撒到他头上，他不敢多纠缠，准备把这话原封不动地传给红袍男孩。
而舱内的红袍男孩，听到外面的吼声，指尖又捏紧了墨玉玉佩，眼神里的自负淡了些，多了几分琢磨。
矮个子进来后，将自己打听到的东西一字不差地转述。
矮个子说完玩家的话，还没等红袍男孩开口，又忍不住往前凑了半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
“主事，这‘榜一’到底是何许人也？竟能让这些降临者吓成这样？刚才那玩家提到的时候，脸都白了。”
红袍男孩眼神里没了之前的错愕，多了几分漫不经心：“这我略有耳闻。这些外来的降临者，有个什么所谓的等级榜。”
“所谓的‘榜一’，就是他们这群人里等级最高的那个。”
“等级最高？”矮个子重复了这句话。
“可这些降临者才来咱们这方天地多久？满打满算还不到月余，就算等级最高，撑死了也就三四十级，怎么会让同是降临者的人怕成这样？”
“咱们船上随便一个护卫，等级都比这高吧？”
红袍男孩闻言，嘴角勾了勾，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没直接回答。
在他眼里，降临者就算等级再高，根基也浅得很，既没有传承的功法，也没有淬体的灵药，撑死了就是群靠着“复活”胡冲乱撞的莽夫，成不了什么气候。
要不是这次需要他们当炮灰探路，他连跟这些降临者搭话的兴趣都没有。
他抬手打断矮个子的话，目光又落回小窗上，盯着远处燎原号那庞大的船身，眉头重新皱了起来：“榜一是谁，不重要。”
“不重要？”矮个子愣了愣。
“嗯。”
“降临者再能打，也翻不了天。可问题是——这么大一艘巨舰，怎么会是降临者的？”
他转头看向矮个子，眼神里满是疑惑：“你觉着，这样一艘巨舰，是一群外来者能弄出来的？就是咱们也没有能力搞出这样的大船。”
矮个子不解：“主事，您的意思是？”
红袍男孩指尖转着墨玉玉佩，眼神里的疑惑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的冷意，慢悠悠开口：
“很简单——这所谓的‘榜一’，也不是这艘船的实际拥有者。”
“不过是背后有势力推出来的明面代表。”
他顿了顿，瞥了眼矮个子，语气带着点点拨的意味：“就像咱们找降临者当炮灰一样，那些势力也在‘借’降临者的名头。只不过咱们借的是他们的命，而那些人借的是他们‘外来者’的身份。”
矮个子还是没完全明白，挠了挠头，追问：“那、那这么做有啥意义啊？推个降临者出来当榜一，图啥？”
红袍男孩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对世人愚蠢的不屑：
“你没听过吗？世上总有一群蠢蛋，自己没能力自救，就盼着天上掉下来‘救世主’——这些外来的降临者，正好撞进了他们的念想里。”
他往小窗那边凑了凑，目光扫过燎原号，声音变了个调子，却更显尖锐：“他们觉得降临者自带‘特殊身份’，宁愿相信什么狗屁的预言书，也不尝试自我救赎。”
“这种蠢想法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人会利用。”
“把一个降临者推成‘榜一’，塑造成‘厉害角色’，不就是为了扯着‘降临者’的大旗，吸引那些蠢蛋投靠，或者借这个名头做自己的事么？”
矮个子这才恍然大悟，嘴巴张了张：“原来如此……合着这榜一就是个幌子，背后的人是想借降临者的名头搞事？”
“不然你以为呢？”红袍男孩收回目光，捏着玉佩的手指又用了点劲。
“一群连根基都没有的外来者，哪能凭自己弄出这么大的巨舰？还不是背后有人在撑着，把他们当枪使罢了——跟咱们用他们当炮灰，本质上没区别，就是手法更‘聪明’点。”
舱内的风似乎更冷了些，红袍男孩紧了紧袍子：“不过也好，知道他们背后有人，倒省得咱们瞎猜了。接下来……就看看这背后的人，到底想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