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安出了宫就招呼王府的马车跟他走,郭逊上了安公公的马车,小金在前方开道。
邵云安就带了这么几个人,可一看到这只猛虎,皇城内外就知道这是谁出门了。
车里,郭逊这才问:“安爷爷,你这是从哪听来的?”
安公公也这才说:“蒋内官来给我送的信儿,他去鲁国公府了,从后院提前离席的女宾嘴里知道的。”
郭旭啧啧两声:“这是人老了,怕死,着急了。”
安公公:“都说鲁国公府的这位老太太是个糊涂的,今日一瞧,还真真是糊涂。这事儿鲁国公一个处理不好,啧啧……”
郭逊笑笑。
鲁国公府,粟瑾安正在安抚母亲,苏氏的眼泪是停不下来,或许是这么多年压在心中的苦闷,被今日这最后一根稻草给压垮了。
粟瑾安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可以被母亲借口妻子身子不适给喊过来说明情况。
那总不能儿媳妇身子不适,再把公爹也喊过来。
前院的客人不走,鲁国公就不能动,而且他是世子,也不能离开太久。
“母亲,您先歇着,待宾客散去,儿子与爹商量一番看如何补救。”
苏夫人拉着儿子的袖子说:“如何补救?那么多人看着、听着,这会儿怕是已经传遍内城了,要如何补救……”
粟瑾安:“母亲,祖母糊涂了。这人一糊涂,她说的话就没人会往心里去。
京城烦忧,府里人口又多,怕是不利于祖母养病。儿子会跟父亲商量,送祖母回老家静心休养。”
苏夫人怔怔地看着儿子,眼泪不流了。
粟瑾安拍拍母亲的手,隐晦地说:“祖父临终前说过,若祖母上年纪糊涂了,身子骨不适了,就送她回老家。
老家风水好,祖父又葬在那边,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祖母兴许能好些。”
苏夫人深吸了口气,声音还带着几分哭泣后的发颤:“你回前院去吧,别叫客人们等太久。”
粟瑾安:“那母亲您歇着,等客人们走了儿子和父亲再过来。”
苏夫人点点头:“去吧。”
粟瑾安走了,还特意换了身衣裳。
这个时候本不是寿宴结束的时候,毕竟作为老寿星,寿宴结束后还有跟内眷们一起听曲儿看戏的节目。
只是粟老夫人这一番作妖,这些后续的事情就都取消了,且这寿宴也是草草就结束了。
前院的客人们暂时还不知道后院的事情,这酒自然也还没到吃完的时候。
粟瑾安返回前院后自然得到了客人们关心的询问,他笑着感谢众人的关心,只说夫人初次怀胎,心里万分紧张。
他这么一说大家就懂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王石井、王世子和代战骁都坐在主桌,与鲁国公、粟瑾安一桌。
粟老夫人过寿,来给她祝寿的同龄老太太、老正君有,但不会有老爷子。
粟老夫人的夫君都过世了,那老爷子来给一个丧夫的老夫人拜寿说不过去呀。
所以男客这边来拜寿的最年长的也是和鲁国公年纪差不多的,安国公府来的是安国公世子,嗯,和鲁国公是同辈人。
代明戈也坐在这一桌,就坐在代战骁身侧,王世子地位高,坐在鲁国公身侧,鲁国公另一侧就是粟瑾安。
粟瑾安回来,桌上的谈天继续。这种场合,吃喝是次要的,聊聊天增进一下彼此间的关系才是主要的。
不过代战骁不一样,他跟这些常年在京城的人没什么好聊的,就是跟粟瑾安也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
他就专心吃喝,遇到需要他说几句的时候他就说几句。
三辆马车停在了鲁国公府的大门外,今日鲁国公府人来人往,中门大开。
在门口守着的下人见状赶紧快步步下台阶去接,不需要确认马车里的人是谁,看那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就知道!
再看那马车!
下人有点晕,这不会是瑞郡郎来了吧!那是忠勇公府的马车和王府的马车啊!还有一辆车看不出是哪家的。
“嗷呜——!”
小金一声吼,邵云安抱着花瓶下了车。
鲁国公府的下人一看果真是瑞郡郎,再看对方沉着的一张脸,下人心里一个激灵。
“小的恭迎瑞郡郎!今日府中老太太大寿,国公爷在前院吃着酒,郡郎可是来寻国公爷的?”
这后院的宾客似乎都散了,瑞郡郎这时候过来不可能是来拜寿的吧?
邵云安冷笑:“我是来给你家老太太拜寿的,她不是喜欢念叨我吗?我来了,让她不必念叨了!小金,开路!”
“嗷呜——!”
前院摆宴的地方突然一阵安静,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粟瑾安一个惊愣过后神色大变。
“嗷呜——!”
又是一声虎啸,没有听错!
王石井、代战骁、代明戈和慕容世子几乎同时起身往外走,鲁国公也立刻起身喊:“来人!去看看可是宫里来人了?”
鲁国公当然也知道今日邵云安和粟辰逸进宫了,王石井席间说过三只神兽都在宫中,那这个时候听到虎啸肯定只会是宫里来人了。
鲁国公不敢去想会不会是邵云安过来了,那根本不可能!
结果鲁国公刚走出一步就被人从后拽住了,鲁国公回头一看,看到了世子面色血色的脸,他的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粟瑾安侧移一步,挡住大部分人的视线,低声快速在鲁国公耳边说:“父亲,后院散席了,祖母在寿宴上哭泣,提到了粟二叔。”
鲁国公的双眼一个明显的圆瞪又立刻恢复原状。
“我知道了。”
粟瑾安不需要多说,只这几句话就足够鲁国公意识到这声虎啸带来的人,怕不是来吃席的。
鲁国公已经无暇去详细询问亲娘到底说了、做了什么引来了这虎啸,他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控制住局面。
鲁国公和粟瑾安也匆匆走了,甚至来不及安抚客人们。
有那些大胆的,彼此之间使个眼色也跟了上去;有些谨慎的则选择在原地等,反正总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石井和代战骁最先看到了小金的身影,也就看到了邵云安。
两人喊:“郡郎(弟弟)!”
邵云安回头看了眼,却是没停步,喊:“听说粟老夫人很想我,我来给她‘拜寿’!我去后院,你们不要跟来!”
“忠勇公、武威将军放心,咱家会跟着郡郎一道‘拜寿’的。”
王石井和代战骁一个急刹步,回头,代战骁:“安公公!郭公公!”
安公公和郭逊给了武威将军一个“迷人”的笑容,两人快步跟上,同时在想瑞郡郎这步子怎么这么快!
安公公和郭逊留给追出来的众人一个一路小跑的背影。
追过来的鲁国公和粟瑾安面带愧疚地对王石井和代战骁说了句“见谅”,匆匆追赶。
虎啸声从后院的方向传来,王石井和代战骁确实不能再往前去了。
后院是鲁国公府内眷和孩童居住的地方,他们这样的外男闯进去那有礼也要变没礼了。
慕容世子和代明戈慢了几步,两人过来,慕容世子说:“忠勇公,我过去,你们在这里等着。”
慕容世子还未弱冠,说白了就是他还未成年,他又是王世子,还带着贴身公公,他去后院勉强也可以。
慕容世子带着自己的贴身公公跟过去了,代明戈来到王石井和代战骁身边,低声说:“王府的车夫说……”
安公公和郭逊慢了一步就是安公公在后面快速交代了王府跟来的车夫发生了什么事,叫他禀报王世子。
慕容世子与代明戈迟了一步就是听车夫转述邵云安如此怒冲冲上门的原因。
虎啸声起,在屋里躺着的苏夫人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屋内的妈妈丫鬟们全部都慌了。
“嗷呜”又是一声清楚的虎啸,苏夫人几乎一口气没上来。
“来,来人!扶我起来!”
屋内的妈妈、丫鬟赶紧去扶太太起来。
这边,邵云安在安公公的带路下来到了鲁国公府的后院,站着不动了。
小金威风凛凛地站在邵云安身边准备再来一个虎啸,邵云安拍了下他的脑袋,他不叫了。
粟瑾安的夫人有孕了,这要把人家吓出一个好歹来自己的就罪过了。
他来是让某人“长命百岁”的,可不是吓唬孕妇的。
邵云安就抱着个花瓶站在那里,安公公和郭逊站在他身侧面带微笑,怎么看怎么像就是来拜寿的。
可谁人拜寿带只老虎不说,还怀里抱个花瓶,你要是金花瓶也就罢了,没见谁上门给人家老寿星过寿就抱一瓶子的呀!
鲁国公和粟瑾安追上来了,鲁国公:“瑞郡郎留步!”
邵云安转过身:“我这不留了么,我来拜寿,公爷您和世子急什么?我又不是来砸场子的。”
鲁国公和粟瑾安:“……!!”
您这样子不是来砸场子的也没人信啊!
鲁国公上前一步,先行行礼:“平国正君来在下府上为老夫人拜寿,在下谢正君惦记。”
邵云安:“您不用谢我,我就是来砸场子的。”
鲁国公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行礼姿势瞬间僵在了原地。
原本跟在邵云安身后的安公公和郭逊面带微笑地后退一步,犹如邵云安的左右两大护法。
鲁国公再次行礼:“正君心情不愉,定是鲁国公府未能做好,正君不若去在下夫人房里喝杯茶,消消气。”
邵云安:“你们鲁国公府的茶有我忠勇公府的茶好喝吗?哦,忘了,确实没有,不然也不会整日叫人惦记着。”
鲁国公:“……”
粟瑾安忍不住求饶:“瑞郡郎,有话好说,您看在这儿也不方便。”
邵云安:“没什么不方便的,贵府老夫人作为主人都不在乎方不方便,我一个客人在乎什么?”
“瑞郡郎!”
苏夫人来了,世子夫人袁氏从另一个方向也匆匆过来了。
“怎么了这是,瑞郡郎,你不是在宫里吗?怎么出宫了?”
所有人看过去,就见王世子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