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姜黛面色苍白，口中鲜血不受控制的涌出，血腥味道和鲜艳的红色，从各方面刺激着人的神经。
白云起试图用灵力帮娘疏通气血，稳住心脉，可这也是治标不治本。
白添将早就准备好的玉石金子全都弄到了大儿子的面前。
眼瞅着姜黛已经不吐血了，似乎有所好转。
却在片刻后，再次开始呕血，一口接着一口，完全止不住。
白添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怎么能吐这么多血。
视线中仿佛只有那一片红色，不断灼伤着他的每段神经。
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原来身旁亲近之人，喜欢之人生命垂危之际，人会是这样的难受。
“娘……”
喑哑干涩的声音，却让在场众人心中一揪。
白云安回头朝门口看去。
小小的孩子抱着娘给她缝的那个有点丑丑的玩偶，站在门口，一身单衣，却像感受不到冷，钉在门口，一步也不曾动弹。
卷卷站在门口，看着屋内暗红色的被单，鼻腔被冷空气充斥，可那血腥味道还是时不时的钻进来。
一切都像是梦一样。
她觉得，是不是这场梦醒来，娘亲就没事了。
白云行快步走到妹妹身边，将自己身上厚实的斗篷解下来，带着暖和的温度将她包裹起来。
轻轻侧身挡住妹妹，轻声与她说着话，试图分散开她的注意力。
面对二哥的话，卷卷选择不回答，只是看着躺在床上的娘，眼眶红红的。
白云安在心中问道，尽显疲惫冷漠：【你的目的达到了，说吧，真正的条件。】
无所谓了，也是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系统：【你的异能、空间，所有的好感值，还有四十年的寿命。】
【异能和空间，将会转化为我化形的能量，你的好感值将会赋予我完整的情感，你四十年的寿命，将转化为行走人间的生命。】
白云安几乎是一瞬间就应了下来。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只要他认为重要，认为值得，那就不会后悔，不会犹豫。
何况，做交换的人是他，不是旁人，那就更简单了。
系统似乎有点怕白云安没有明白，继续说道：
【你要想好，好感值清空是逐渐的，到了最后，你可能会越来越不喜欢这一家人。】
【他们的优点，会逐渐变成你所不喜欢的缺点，喜欢和讨厌，有时候只是一瞬间。】
“你废话真的很多。”
白云安在心中低骂一声。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白云安与系统达成了交易。
白云起面上浮现了些许的喜色，“娘的情况好转了！”
脉搏逐渐平稳下来，唇角不断涌出的鲜血也停了，睫毛轻轻颤抖，只是短暂的睁开了一下眼睛，便又睡了过去。
白云安松了口气。
娘没事了，他该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事情了。
他现在已经快分不清楚，系统嘴里的话，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了。
起身迈步之际，只觉得眼前有一阵发黑，恍惚间，有一只冰凉的小手扶住了他。
卷卷看着三哥，轻声说道：“三哥，是不是你。”
她一点也不笨，家里有能力救娘的，除了大哥，就剩下三哥了。
大哥方才觉得惊讶，那必然就是三哥出手了。
三哥又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用他自己换了娘亲？
可无论是娘亲，还是三哥，都是最最重要的家人，谁出事都不行！
白云安摇摇头，附在小家伙耳畔说道：“是系统。”
卷卷半信半疑：“真的？”
白云安面上露出一抹浅笑，声音文弱：“对啊，她不是我之前的妈妈吗！那也算半个家人不对吗！”
卷卷看着三哥安然无恙的样子，还有笃定的语气，迟疑的说道：“那好像也是。”
“好了，不用担心了。”
白云安抬手给妹妹顺了顺毛。
这一晚上，白家众人都没有睡好，都在等着姜黛的醒来。
第二日中午，雪停了，明媚的太阳出现，将白色的雪染上暖色。
白添感受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似乎动了动。
在白添的注视下，姜黛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熟悉的眼眸中透露着复杂陌生的神色。
白添还未表露在面上的喜悦，不知怎么就消失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像噩梦一样笼罩在白添心头。
他声音带着颤抖，试探却又像是抱着所有希望笑着说道：“衬衫的价格是……”
仿若时间回溯，他又一次的问着同样的问题，心被高高的悬起，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时间仿若静止，坐在他面前的女子直视着他，说道：“我不知道，我不是她。”
白添耳畔仿佛有什么机器在响，失聪般的响起嗡鸣声。
肯定是在开玩笑。
之前不就是吗！
之前就是他诈姜黛， 但没有诈出来， 她聪明着呢！
就是觉得气氛有些凝重， 想要逗一逗他。
他面上浮现了一抹浅笑，看似轻松却几近绝望：“姜黛，黛姐，你开玩笑的是不是，别的你怎么搞我都行，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啊！”
“我求你了，这真的不能开玩笑！”
“不能开玩笑……”
说到最后，白添眼眶已经红了，死死盯着姜黛的反应，试图从中看出一丝她在开玩笑的神情，像是溺水之人拼命的抓住最后一块浮板，最后一抹希望。
“我是云江姜家的姜黛。”
简单一句话，却带着对他的怜悯和不忍。
旁边的四个孩子也全然呆住。
其中，最数卷卷思绪混乱。
她呆呆看着床上醒来的女子。
明明长相一样，但就是能够从细微的动态和神情看出来，真的不一样了。
不是从现代来的娘亲，也不是原先她记忆中的那个大宇朝的娘亲。
毕竟，她只见过那个浑浑噩噩，神智不算清醒的娘。
可现在的娘亲，就像是好了一样，恢复了原本该有的记忆，这才是完整的。
但相较于这个陌生的完整的娘亲，卷卷更想念的是那个从现代来的娘。
因为，她们两个才是心交心，相处最久的。
可就如同现代娘亲说的，这具身体本就是大宇朝娘亲的，即便是还回去，似乎也是应该。
卷卷在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明白这么多，她应该像一个五岁的孩子，扑上去，要那个现代的娘亲。
可她知道的太多了，被爹娘影响的太明事理，这件事情谁错了，站在彼此的角度，谁都没有错。
都没有错，为什么就会这么让人难受。
女子的目光落在卷卷身上，开口说道：“家里就你还是原来的卷卷吧。”
卷卷没有及时给出反应。
女子却继续说道：“不用担心我会强行把你带走这件事，我流落到念桃村，若非是伤到脑子，也不会甘愿嫁于原来的白添，那段记忆对我来说，是最屈辱的。”
“那个姜黛说的对，我或许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你跟着他们会过得很好，而且你们的感情比我深。”
“至于那位姜黛……”
女子转头看向白添：“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将她留住，她逐渐消失，我逐渐清醒，所以，才能听到她给说的那些话，终是可惜，也未能与她说上一句话。”
那位姜黛同她说了许多许多，那种感觉就像是做梦，不知不觉，就能了解很多。
那是个很好的姑娘，说了一大堆道理，最后哭着告诉她，其实真的很舍不得白添他们，其实也想过要占据她的身体。
女子眼睑微垂，睫毛遮住了眼眸，遮住了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