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意起来时天才刚亮，她伸了个懒腰，发现旁边并没有人。
她心一紧，又觉得段景越不像是会食言的人，林栀意连忙起身，刚到客厅，就闻到米粥淡淡的清香。
“这么早就醒了？昨晚没睡好？”
段景越笑着问林栀意，他缓缓将粥盛出来，又把做好了的三明治放在盘里给人一并递过去。
他那双眼睛疲惫得很，睫毛下的荫翳像是被墨水抚过，胡乱连成一片。
林栀意没动筷子，反倒是盯着他看了许久。
“你昨晚是不是根本没睡？”
她的声音有些哑，听起来倒有几分责问的意思。
“没有，睡了的。趁热，赶紧喝。”
段景越眼神有些闪躲，但还是强撑着回答她的问题。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林栀意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没等段景越反驳，她又接着道：“没睡好的话早上怎么不多睡几个小时？喝完粥你去再躺一会儿好吗？”
她吃着早餐，时不时便抬头看上段景越两眼。
或许就如她回来当天所想的，她的这位哥哥虽变了许多，但骨子里还是个老派人，前些天的那些冲动大概率也能被归因成情绪使然，现在清醒过来了，怕也是觉得不对。
她的心成了一滩水，就算他与她不再有什么可能，但这么多年的情分还是在。
比如说像现在，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我不累，也不困。”
段景越回答得很简单，似乎不愿意与她在这个问题上争吵。
“不可以。喝完粥你去睡觉，我在旁边陪着你，好吗？”
林栀意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她将手置于段景越的手背上，轻轻揉了揉，示意他妥协。
“不要，万一你趁我睡觉又跑了呢？”
段景越话虽这么说，但已经反手握住了她胡乱磨蹭着的手，他的眼神明显柔和了不少，如同小孩子吃了糖，惊喜里藏着些甜蜜。
“我能跑哪儿去？港城现在能有你不知道的事？”
段景越没答她的话，他的神色暗了暗，过了许久才幽幽道：“你现在不还有个未婚夫吗？我不放心。”
林栀意蹙了蹙眉，这话听着跟小孩子耍性子似的，太不像他的作风。
“有你在，这婚我能结得成？”
“你想都不要想！”
段景越连赶着替她回了这问题，林栀意剜了他一眼，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是啊，所以喝完粥去睡觉好吗？”
“你陪我一起睡吗？”段景越眼瞅林栀意的脸色变了变，连忙又接上自己的话：“就……你在旁边陪我就行，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我陪你睡陪少了？我回国的第一天你不就拿过去的事情搪塞我？说什么过去你陪我，现在我也要陪你。”
林栀意这话多了些责问在里头，但怎么着，段景越现在态度有所缓和，对她来说也算是好事。
“那我说的都是事实。”
段景越答的声音很小，像是怕她再生气。
结果就是，两人又一起睡了个回笼觉，期间男人蹬鼻子上脸，硬说昨晚没休息好是因为没抱着她。
这不说还好，一说就把林栀意的记忆给勾了起来，她没好气道：“昨晚不是你自己有毛病，睡到一半说要出去，我要是不拦你，你不得满屋子乱跑？”
段景越不说话。
“好了，抱着就抱着好吗？不要那么矫情行不行？”林栀意一挨上床就困得不行，实在没工夫在和他闹，她张开手，就等他来抱着睡。
段景越此刻倒也真是不矫情了，掀开被子就把林栀意拉进自己的怀里，他亲了一下姑娘的额头，总算肯放心睡了。
——
赶往林家时已经快十二点，俩人都不急，只说晚点便晚点，毕竟有段景越这尊大佛在，给顾重山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什么。
“晚上带你出去吃？”
段景越从上车开始就一直握着林栀意的手，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今晚吗？今晚不行，今晚我有事。”
林栀意上车后便一直在看手机，一个眼神都没给过段景越。
男人时不时往她那边瞟几眼，没想到这姑娘也是真谨慎，贴的还是防窥膜，他试了好几次，硬是一个字都没看见。
“你刚回港城就有人约了？”
段景越有些吃味儿，从她回来那天起，他就尾巴似的形影不离，现在好了，人家有朋友约，反正是不管他的。
“你不认识我的前十三年里我不都在港城？能没有朋友？”
林栀意一听他说这话就莫名来火，他这几天赖在她家不走就算了，现在还管起她的私生活来了，真是年纪大了瞎操心。难道还拿她当十几岁的小姑娘？
段景越扯了扯嘴角，又试探性地问了句：“和谁啊？”
林栀意叹了口气，她把手机屏幕一黑，两眼一闭，只当没听到的。
“和谢家那个不行。”
“关你什么事！我就问关你什么事？为什么不让我见谢亦寒，现在没身份没名头赖在我这儿的是你，不是人家！”
林栀意这几年都没被人管过，她对段景越这样的语气很是不满，他总是这样，当年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这些天累积起来的一点儿好感被他这一连串的话给击了个粉碎，她只觉得头疼。
段景越扭头看窗外，他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发出一个音来。
马上就到林家了，有什么问题，现在也不是吵架的时候。
“马上就到了，吃完这顿饭我们再说好吗？”
段景越妥协。
“是你一直在和我吵！算了不说了，省点力气吧，等会儿有的吵。”
林栀意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