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泠一向是怼人的那个，少见地被别人说的话弄得哑口无言。
他脸色僵硬地看着正死死抓着自己尾巴不放的时羽，脑袋里反复回响那天蠢弟弟说的那句话：
“我会亲手抓住你的尾巴的！”
亲手抓住我的尾巴！
我的尾巴！
艹！
他早就做好了时羽有朝一日会恢复那种变态能力的心理准备，但谁能想到蠢弟弟竟然第一个拿他开刀！
“你给我撒手。”姜泠掐住时羽的脸颊，恶狠狠地威胁，“臭小鬼，还敢算计你哥！”
“姜泠，”秦越见时羽又开始皱眉，出声提醒道，“你有这时间欺负他还不如想想一会怎么跟他解释。”
顺风顺水这么年，唯一让姜泠头疼过的就是这个弟弟。
走出港口小学的大门后，郎诛立刻迎了上来，“小羽受伤了吗？”
“用了真言，有些疲惫，”秦越把时羽放进执法车里，“你这边怎么样？”
郎诛：“我的蜘蛛已经跟上去了，那只鸟带走了陈言后往鬼城的方向去了。”
“灯下黑啊，居然藏在鬼城里，”秦枫立刻说道，“老大，我这就带人去搜。”
秦越点头，顺便让他把仍在昏迷的红裙女人送到黑塔。
郎诛看着站在执法车旁边的姜泠，“你怎么……”
怎么还不变回人形，这要是让小羽看到岂不是暴露了。
“抓着我呢。”姜泠扬了扬尾尖，郎诛才看到时羽的手心里还攥着他哥哥的尾巴。
郎诛：“……”
“小蜘蛛，一会替我说说好话呗。”姜泠钻进车里坐到弟弟旁边，满脸愁容道，“他可能发现我的身份了，我该怎么跟他解释蛇和鬼生出了一个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呢。”
他爸妈呢，他舅舅呢，这等大事怎么需要他一个小蛇来操心？
郎诛看了眼垂头丧气的姜泠，无奈地摇摇头：“当局者迷，他连我的身份都能接受，又怎么会不接受你们的？”
秦越坐进驾驶位开车，回头看了眼互相对视的两人，挑挑眉：“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既然把他交给了我们，那他就是我们家的孩子’，现在怎么对自己养大的孩子这么没有信心？”
姜泠脸色复杂地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拿手机给爸妈和舅舅以及家族群里的各位大蛇小蛇、大鬼小鬼们发了信息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姜泠L：在此我怀着沉痛的心情向大家宣布。】
【姜泠L：今天即将是我们蛇族和鬼族集体被小羽扒马甲的一天。】
【玄王：？？】
【姜泠L：小羽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玄王：……谁暴露了？】
【姜错：我还没赶到渡鸦港，肯定跟我没有关系［摊手］。】
【衔尾蛇：我还在军校上课，肯定跟我没有关系［摊手］。】
【竹叶青：我还在军校上课，肯定跟我没有关系［摊手］+1】
【衔尾蛇：下课把手机交上来，查这么严还能带进来，反了你了。】
【竹叶青：我错了。】
姜泠叹了口气关了手机，本来想找个背锅的，结果找了半天渡鸦港附近只有他自己。
看来这个锅是送不出去了。
姜泠撩了把自己越来越多的白色发丝，毫不客气地使唤秦越：“送我们回家吧。”
郎诛：“不用去医院吗？”
秦越：“没事，他只有胳膊上有些烫伤，我已经处理好了。”
回到九栋楼，姜泠单手提溜着弟弟回了家，看得门口正做拉伸运动的门卫频频侧目，“不是去上学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姜泠：“孩子叛逆了想休息一天，您忙。”
门卫见他不方便，给他按了上楼的电梯。
回到家里，姜泠把弟弟放回屋里休息，坐在窗边等着他醒来。
等得实在太无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等他忽然惊醒，却发现自己的尾尖不知何时被人松开了，床上空无一人，被子被随意堆在一旁。
姜泠赶紧起身走到客厅去找时羽，发现客厅的窗户开着，而他的弟弟正站在窗前向下眺望。
姜泠慢慢靠近，他这次没有选择收起自己的尾巴。
时羽回头，那双黝黑的眸子透着些令姜泠陌生的深沉，让他的心脏忽然像是被扼住一样不敢跳动。
“小羽？”姜泠试探着开口，声音有些哽咽。
他还是时羽吗？还是他的蠢弟弟吗？
少年的视线下移，将目光落在那条泛着幽幽银光的蛇尾上，他揉了揉眼睛，在姜泠复杂的目光中上前几步，猛地掀开对方的衣服下摆。
衣服掀开，露出姜泠身上明显的腹肌和自腰腹开始逐渐鳞片化生长的蛇尾。
时羽退了几步，给他哥把衣服下摆整理好，掏出手机拨了电话。
姜泠听到电话接通那边是秦越的声音，正想说一声怎么这个时候还给秦越打电话，就听他弟弟说：“教官，不用来抓蛇了，嗯嗯，对，是我哥养的，不是流浪蛇。”
姜泠闭了闭眼，一把用胳膊勒住时羽的脖子，凶道：“你敢说你哥是流浪蛇？”
时羽没有挣扎，而是顺势用手摸向他哥腰侧的鳞片，“这是真的，还是你一片一片粘上去的？”
姜泠松开他，嫌弃道：“我有病吗，没事闲的往自己身上粘鳞片。”
眨眼间那条银白色的蛇变成了时羽熟悉的腿，他又去掀他哥的衣服，果然那些鳞片化也不见了，摸上去已经变成了温热的皮肤。
“诶嗐？你再变一个给我看看。”
姜泠翻了个白眼，刚才的担忧已经不见了，他弟弟还是他弟弟。
还是那个天真到偶尔犯蠢的时羽。
“那上次我在公馆拍到的那条白蛇，就是你吗？”
时羽把自己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给他看。
“ 呦，拍的还挺帅，”姜泠让他把照片传给自己，“怎么还把这只老狼也拍进去了，回头让我助理把他p掉。”
时羽歪着头看他哥，伸手揪了揪他哥头上的那几缕白发，“哥，你是蛇，妈妈也是蛇吗？”
姜泠点头，“舅舅也是，但是爸爸不是。”
时羽动了动嘴唇，声音闷闷地说：
“那我也是吗？”